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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去想这个做什么!不管过去的时光多么美好,也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事不可能再重来一次。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她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成熟女性,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仅七岁,天真无知的小娃娃了。

  一切都改变了,誓言也不可能直到永远,就如梦幻岛上的小飞侠终究得面临成长的痛苦一样。她,当年的那个女孩,长大了。



  而当初承诺要与她一起永远年轻那个男孩却违背了昔日的誓言……

  猛地摇摇头。气死了,说好不再想他的。

  当他决意离开小镇的那天起,她就不让自己再想起那个人。

  一个背叛了珍贵友谊的人不值得原谅。

  这个世界上她不能确定的事有很多很多,但,不包括「这一件」。最最起码,她确定,她方心语「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那个叫做官梓言的友情骗徒。

  第二章



  破裂的友谊就像是打破了的茶杯。

  道歉无助于弥补裂痕,特别是对于一个很会记仇的人来说。

  ——出自某个亲身经历的知名不具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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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他离开后的第一个夏日满月。

  「娃娃,官梓言来信了!」

  美美与小月气喘吁吁地追在走得飞快的方心语身后,一边拿着刚从邮差手里接到的信,一边呼喊着。

  奇怪,娃娃怎么都不停下来呢?再追。

  「娃娃,你有没有听见啊?他来信了耶!」

  这一喊,非但没让娃娃停住,反而还走得更快。到底是怎么了嘛!

  美美与小月对看了一眼,不明白这是怎一回事。

  梓言的离开固然很令人伤心,但最想念他的,不就是眼前这一位明明脚也没有比别人长,但此刻却走得飞也似的家伙吗?

  还是她今天刚好耳背?真搞不懂。

  官梓言离开小镇到今天,正好满一个月。

  在今天以前,镇上没有人收到他的任何讯息。(就算有,也没听说。)她们都没想到,他的第一封信,不是寄给娃娃,而是寄给她们两个。

  看了信件内容之后,两人立刻决定将这封信转交给娃娃。

  美美与小月相视一眼,决定一鼓作气奔上去,一前一后包抄住她的去路。

  「娃娃,你是怎么了?你不想看信吗?」

  一靠近她,才发觉娃娃的肩膀好僵,连双手都握成了拳,仿佛正在抵抗巨大的诱惑。

  「娃娃?」小月伸手碰触她——

  「不、要。」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

  美美见状况不对,也凑上前来。「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娃娃猛一甩头,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

  「你今天怪怪的呢。算了,来,看信吧,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他的情况才对。」小月将手中的信塞进娃娃手里,没想到却遭到拒绝。

  「我不要。」终于又找回声音,能说话了。她吞了吞口水,信件如烫手山芋般被丢弃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便将信给吹走了。美美惊呼一声,连忙追信去。

  小月则是错愕地看着好友。「方心语,你在做什么?」

  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悲愤。娃娃眼里没有泪水,两只眼睛却红通通的。

  「我说我不要、我才不要看那种人的信,听到了没?我不看、不看、永远都不看!」当他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她后,他们之间,就已经切了八段再八段了。

  从此她方心语没有一个叫做官梓言的朋友。

  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了。做下这样的决定很令人痛苦,但毕竟是他先背叛的啊……

  终究,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立刻被她双手抹去。

  不能哭。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哭。

  从他毫无留恋地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起;从她一个人在小夏岭山上,从星星升起等到天明;从她日复一日,等了又等,相信他会回来,却始终等不到人开始,她就决定再也不让自己因为太过想念一个人而哭泣。不然就真的太没骨气了。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过去了,他似乎真的不打算回来。

  转眼间,竟是一个月了。她已经接受他真的离开的事实,也为此永远不会原谅他的离开。

  她不止一次自问:十年的友情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她曾经以为,那意味着「永远」。

  她以为他们会有无数个十年可以计数。

  然而事实证明,对他来说,那十年只是一条绑住他的绳索。他怎么敢称她为他的「牵绊」!

  好,他要独立,他要飞,她随便他去。只是别想要她再扮演那条拉住风筝的线。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来,算是彻底断了……

  眼见好友的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掉下,美美与小月同时都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娃娃从来没这么伤心过的。

  她哭得就好条是跳进绝望的深渊再爬起来的模样,脸上了无生气。

  美美看着手中刚刚追回的信,突然觉得好沉重。

  该拿这信怎么办?

  该拿娃娃怎么办?

  看这情形,她是不可能接收这封托朋友亲手转交的信函了。

  正当踌躇之际,小月走上前来,拿走那封信,趁娃娃哭到双眼模糊没空注意时,将信当场撕掉。

  撕。撕。撕。

  再撕。

  继续撕。

  三人一同看着被撕到无法辨识原貌的信封碎片,在一阵突来夏风的吹拂下,卷上了遥远的天际。

  那天,太阳非常地暖,哭泣的心却凉飕飕地。

  非要造个语词来形容的话,这就是所谓「青春的忧愁」吗?话说回来,一定得加上这么一句旁白吗?呀,忧愁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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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

  对葛美美来说,这是个与往常一样宁静的午后。

  就是那种天很蓝,外头太阳大得快要热死人,但室内冷气很凉快,日子很悠哉的那种下午。

  自从误打误撞地买下这间店面,开了一家饮料店后,她便开始当起闲闲没事干的老板娘,过着吃不饱却也饿不死的生活,镇日以打苍蝇、抹桌子和预测下一刻会是谁推开她小店玻璃门为乐。

  真是凄凉。她想。

  想二十年前,当她还是「日光小学之花」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就这么因在一家小小的、生意普通的店铺里,干起这种非人哉的「特种营生」。

  「听你在乱盖。」杜小月——本名杜筱月,却因为嫌本字笔划太多,又很容易被念错,因此很有主见地自动易名的「太阳报」特派文字兼摄影记者——一边喝着冰冰的红茶加珍珠,一边俯首振笔疾书,并且不时抬头答腔个一句、两句。

  同样是二十年前,杜小月压根儿没想到,她会因为一篇小学校运会的随笔报导,被镇上唯一一家横行小镇八卦界的周报社社长视为未来接班人,最后终于答应入社,成为太阳报社里唯一支薪的特派记者。

  「啥?」葛美美挑起一双秀致的细眉,口气危险地问:「你说我在乱盖?」

  振笔疾书的手停顿了下,又阳了一口茶。「我是这么说的吗?」拧起可以夹死苍蝇的一对浓眉,仔细回想。「啊,我想到了。或许『狗屎』这两个字会更贴切呢。」手中的笔继续下笔如飞。

  「狗屎?杜小月!」葛美美摆手擦腰,作势要抢走小月面前的杯子。茶不给喝了。

  杜小月再度停下手中的笔,抢回还剩下大半杯的红茶。「又怎么了?谁惹你气得要抢我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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