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子里吗?他的屋子还是充满他所喜欢的灰暗色彩吗?他现在点不点灯?
这次去就逃不掉了,她知道。
坡道边的小店、小屋都变了形象,改了颜色,很多也都改头换面成了别墅的型态,感觉上与厉撼誉住处的外观越来越像。
她要不要逃?
边走,她仍思考着这个问题。
而等在屋子里的男人也同样看着相同的天色。
黄昏的山边最具魅力,厉撼誉想着,过去她最爱在这个时刻吵着要他骑单车载她在坡道上飞奔,那时他已有一部低调好车,她偏不爱。
她说,初恋一定要骑单车啊,开什么车,一下子就老了,她不要。
他是她的初恋。
这让他的嘴角浅浅的浮起微笑。
他站在二楼往下望,已经三个小时了,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等她,但看着她极慢的步伐,他必须一直告诫自己,别急着将她给拉进屋里,反正不差这几分钟。
直到门铃响起,他才松了一口气。
门开了,孟琪还没看见开门的人,便被一把扯进屋里。
“啊——”眼前黑压压一片,让孟琪惊呼出声。
但叫声没有持续,几乎在同一时间,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然后,他的唇及庞大身体朝她袭来,将她压向门边的墙。
他那火热的唇几乎要灼伤她。她是几乎要咬伤自己,所以唇上才一片热,那么他呢?为何滚烫成这样?
“我想你。”厉撼誉低低地嘶吼,像极了受伤的野兽。
这让孟琪闭起眼,痛苦的呻吟。她从来不忍伤他,过去,他们虽是互相啮咬,却也唯有彼此可以互相舔伤,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俩都知道,这个习惯是戒不掉的。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挽起的发,轻易一拉便让她一头性感的鬈发披散而下。她埋怨地娇喃了声,却全数消失在他嘴里。
……
天色已昏暗,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耀着正专心吞没彼此的两人。
几次?
这问题很难回答。
第5章(1)
从黄昏到黑夜,黑夜之后,天边又浮现淡淡的光亮,第一道曙光洒落在孟琪身上后,她才幽幽的醒来。
睁开迷茫的双眼,她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太过熟悉,有着他的气味,可是这里……
这里不是她家!
老天,这是他的屋子。
她一个人在他的屋子里!
这项认知让孟琪跌跌撞撞地想下床,但身上覆盖的薄被缠住了她的脚,让她险些滚到床下去。
过去那个阴影,以最快的速度朝她袭来,她甚至听见厉撼誉的母亲站在床边,对着裸身的她所说的话。
那个多年前的记忆……
“你说,你要多少钱?”
刚经过一夜的缠绵,她还没清醒,身上依旧是交缠着他的气味及带着淡香的薄被,一道陌生且硬冷的问句让她更是一脸茫然。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她满脸羞红,立刻拉紧薄被,总算看清楚眼前的人。
她脑海中立即反应出,眼前的人是她在照片上见过的,厉撼誉的母亲。
“什……什么?”
年轻的肌肤涌出不正常的潮红,在在显示着对方的无知与单纯,陈艳淑皱着眉,不耐烦地又说了一次。
“我说,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撼誉?”
钱?孟琪皱了皱眉。
“我不是……”
“不是为了钱?还是你要像上次那个女孩一样,让撼誉过户一间屋子给你?”陈艳淑没让她把话说完。这种来路不明,随便在男人家过夜的女子,不是要钱要什么?她看得多了。
“厉他……”过户房子给女人?
“别怀疑,虽然他过户的是他父亲那边的房子,可我还是他母亲呢,他有什么事瞒得了我?怎么,你也想要一间房子?”
孟琪摇着头,“不,厉妈妈,我是……”
陈艳淑没有听人把话说完的习惯,尤其当她认定了一件事之后。
她拿出一叠钞票丢在床上。“我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或者你想要什么,拿了这些钱,你就尽快安排离开撼誉身边。我调查过你的来历了,小女孩,你进不了厉家门的。”
一瞬间,年轻单纯的孟琪没有多细想,便将昨天一直来不及告诉厉撼誉的消息冲口而出。
“但,我……我怀孕了。”她真的不是看上厉的钱啊!
陈艳淑鄙夷的皱了眉,眼睛连眨都没眨,心中的盘算更为坚定,自皮包里又丢出一叠钞票。
“这样够了吧,把拿孩子的费用一起算。”
拿……拿孩子?她昨天才知道肚子里有了小生命,今天便要她去将小孩拿掉?
那两叠钞票有如炸弹,炸得孟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缩成一团的孟琪极慢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冲口而出的话,听在厉撼誉母亲的耳里,是不是显得她根本是个拿孩子威胁男人的女人?
那……厉呢?
她抬起头张望着,却遍寻不着昨晚抱着她的强壮臂膀。
见她看也不看钱一眼,双眼泫然欲泣,陈艳淑稍稍叹一口气。
“小女孩,撼誉现在还年轻,你就要拿孩子绑住他,你确定他未来不会怨你?你该知道,人生的路还很长,能够真正陪你到老的人,该出现在对的时间,而且,你也该清楚,撼誉背负的未来,不是你这样的女孩能了解的。”
她不是要拿孩子绑住他……
而且厉还年轻,这一点她一直知道,所以她才会犹豫不决地没有立刻告诉他怀孕的消息,但,他母亲极具杀伤力的分析还是让她肝肠寸断,完全没了主意。
“厉……厉呢?”
陈艳淑摇了摇头,“你也可以等撼誉回来,告诉他我拿钱打发你,但你要明白,我是他母亲,而你不过是他的女友之一。或者你想嫁进厉家,然后为难他与我这个母亲作对吗?”
结婚……她确实没有想过。
她真的没有思考到那么远的问题,她昨天才知道自己怀孕,都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讯息啊。
那么,她没想过这一点,是因为……
突然脑袋里轰隆作响,那是她潜意识中隐着未说的担心与事实。
她早知道了,厉撼誉的人生不该被如此安排,他母亲说得没错,她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只是,事实来得这样快、这样残忍,她脆弱得如同光着身子在街上行走一样。
“小女孩,我要奉劝你,一辈子还很长,别以为现在就是一辈子了,你啊,也算人模人样,但你们认识得太早,而你也太嫩了。”
见孟琪没有说话,但眼中反驳的意味渐减,陈艳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坐上床沿,口气也软了些。
“我也没有要你现在马上离开他,你该懂我的话,年轻人的感情啊,本来就是来来去去,你可别上演那种被拆散的戏码,硬是演起悲剧角色,搞得撼誉越是非爱你不可,你要慢慢疏离,慢慢淡掉,这样你懂吗?”
孟琪已没有点头或摇头的力量,只眨着空洞的眼,没有发现眼泪已经滴湿了床单。
陈艳淑拍拍床上的钞票,“好了,记得先去拿掉孩子。撼誉现在还不是媒体的焦点,但未来他是活在镁光灯下的,你所做的事都要与他无关,你懂吗?”
孟琪眨眨酸涯的眼,串串的泪珠迷蒙了眼前的一切。
她不该忘了那些的……
而现在,她竟傻傻地又来到这间屋子里,那个如梦魇的声音又在她耳畔作响。
我说,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撼誉?
多少钱、多少钱、多少钱才肯离开撼誉、离开撼誉、离开撼誉……
孟琪捂住耳朵,害怕再一个人面对这种审判,而且她答应了他母亲,连钱都收下了,所以她拿掉孩子,然后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