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河专注的帮风云洗澡,却无法忽略自己背后灼热的视线。
当王爷的人都这么闲吗?不然他怎么有空站在马厩里看她帮风云洗澡?该不会她等一下喂风云吃东西时,他也要监视她有没有欺负他的爱马?
真是奇怪,她愈想避开他,就愈会碰到他。
要是他有晨骑的习惯,那以后她肯定常常会看到他……不过她的长相应该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吧?她不免偷偷松了一口气。
突然有个人疾奔过来,恭敬的对著萨弼道:“王爷,时间不早,您该更衣出门了。”
萨弼没回头也知道来人是他的贴身护卫郭升,虽然他很想继续看下去,但他的确没时间,必须准备出门了。
他又注视著她的侧脸好半晌后,才冷冷的掉头。“走吧!”
*
沐王府寻找小格格的高额悬赏金从没断过,每年总有一堆人登门通报。
“你是怎么捡到那个女娃儿的?”问话的是沐王府总管的女儿张氏。
本来只要是有关小格格的事,都是由沐福晋亲自处理,但沐福晋前阵子病倒了,正好总管嫁出去的女儿张氏回来看他,并帮忙打里王府里的一些事情,所以暂时就由张氏代为询问。
“五年前的冬天,我跟丈夫在村里的河边捡到一个年约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娃儿,她身上穿著华丽的衣服,却浑身是伤又发著高烧,所以我们救了她。”中年妇人林黄秀低声说道。“没想到她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我们只好领养了她。由于我们是在冬天的河边捡到她,所以就把她取名为冬河。”
张氏一边点头,一边记下她的话。“那你怎么证明她是格格?你们有保留她当初穿的衣物或饰品吗?”
林黄秀困窘的摇摇头。“她高烧不退,又大病一场,所以她身上的饰品和衣物都拿去典当,换银子给她治病了……”
张氏轻应一声,似乎在思考这些话的可信度,不再发问。
林黄秀一脸焦急,连忙提出最有力的证据。“对了,我曾经看过格格的画像,我女儿五年前就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知道女儿是沐王府失踪多年的元贞格格。
张氏平静无波的脸上顿时一喜。
“真的?!那你女儿人呢?”看见林黄秀摇摇头,张氏的失望不言而喻。“如果她真的长得跟我们格格一模一样,那你今天怎么不把她带过来?”
从小元贞格格就像极了沐福晋,所以他们只要亲眼看到那女娃儿的脸,就大概可以知道真假了。
“我有我的苦衷……她并不知道她是我捡到的孩子。”林黄秀低垂著头解释道。
张氏轻叹一声。“那你就留下名字和地址吧,我会把你的话转达上去,但我不能确定福晋是否会见你。”每年上门求见的人太多,福晋身于欠佳,大概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每个人都接见。
林黄秀本以为至少有机会见到福晋一面,却没想到福晋病了。
如果他们不相信她的话,或许冬河一辈子都没机会恢复身分,她不禁担忧的下跪哀求道:“至少让我见福晋一面,我求你了!”
“你快快起来,我一定会尽量帮忙的。”张氏扶她起身,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但林黄秀的眼神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贪婪,让她对于林黄秀的话又相信了几分。
林黄秀离开沐王府后,在回家的途中,才想起有个重要的证物——
都怪她太紧张,才会忘记捡到冬河时,曾经发现她衣服里藏著一个玉坠!由于直觉那个玉坠子很重要,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藏好它,不让丈夫发现而拿去变卖。
她懊恼的走进一问小屋,里头只有一间房,还有窄小的灶房跟茅厕。
才刚踏进门,她的丈夫林大修就火大的拍著桌子,朝她吼道:“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回来?饭呢?”
林黄秀看著丈夫,瑟缩了下。“……我马上去煮。”
“要不是老子今天的手气不错,不然我就打得你下不了床!”身子微胖的林大修拿著酒,怒瞪著她。
“对不起!”林黄秀奔到灶房,手脚俐落的张罗著饭菜,免得丈夫又不高兴了。
“哼,这个笨女人根本没什么用处,赚不了几个钱!要不是捡到的那个小女娃的脸太难看,不然把她卖给有钱人家当小妾,少说也会发一笔小财……”
林黄秀一边切著菜,一边听著丈夫在外头的碎碎念,还差一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丈夫对冬河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刚救起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又有许多伤痕,的确不太好看,难怪丈夫对冬河的评价不高。
但后来那些瘀青红肿逐渐消退时,连她都对冬河美丽的脸孔大吃一惊!不过为了保护冬河,所以她教冬河将某种特殊药草捣碎后,将汁液涂抹在右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就像有块大胎记,藉此掩饰冬河的花容月貌。
幸好丈夫一直没留意冬河的长相,只对她能不能恢复记忆有兴趣;因为他只想把冬河送回家,再向她的双亲要一大笔钱!
要不是丈夫打这个主意,而她又刻意以假胎记掩饰女儿的美貌,恐怕冬河早就被他卖到妓院当妓女,或是嫁到有钱人家当小妾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只好让冬河到各个府邸去工作,不让她留在家里,免得被丈夫发现冬河的长相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五年来,身分尊贵的冬河却过著如此困苦的日子,还真是苦了她了!
冬河现在留在肃王府应该很安全,要是过一阵子还没有等到沐王府的好消息,那她也只能亲自带著冬河上门求见沐福晋了。
*
“萨弼在吗?”元祥一返回京城,并没有先回到沐王府,而是先来到了肃王府。
“元祥贝勒,王爷正在府里,请进。”一看见从小就和王爷交情很好的元祥贝勒,门房立刻恭敬的迎上前,并派人通报王爷,丝毫不敢怠慢。
元祥下了马,把马匹交给门房,就定进肃王府,前往萨弼居住的逸风苑。
逸风苑的下人一看到他,立刻恭敬道:“元祥贝勒,爷正在书房里跟老福晋谈事情,我已经派人通知爷了。”
元祥微微一笑。“不急,我等他回来。”他是少数可以自由进出肃王府的人,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熟到几乎像在逛自家后院。
他执起腰际的扇子,猛然想起刚才进门时,忘了提醒下人要喂饱他的马匹。之前他日夜赶路返回京城,可累坏了它呢!
看样子萨弼并不会那么快回来,因此他也没召唤下人,迳自慢慢踱向马厩。
第3章(1)
由于接近用餐时间,马厩里几乎没剩几个人,其中一个饱去茅厕,另外三个人正好去搬东西,只留下林冬河顾马厩。
由于刚刚有匹漂亮的骏马被送进马厩,而且听说是某位贵客的坐骑,所以她尽责的去打了一桶水,准备帮马匹梳洗。
不料在定到马厩转角处时,她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整个人扑跌在地上,手上的水桶也被打翻而滚到一旁。
她已经累了一整天,突然又摔了个头昏眼花,全身骨头像是快散了似的,却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笑声,她勉强扭头一看,只来得及瞧见有道人影闪入后方的树丛里。
在王府里会那么勤快的找她碴,也只有春敏那帮人了。
她轻叹一声,双手撑在地上,试著要爬起来,膝盖却痛得让她几乎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