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脸盆儿,绛雪小心翼翼的走到司徒阎的房前,敲了下门。
「谁?」门内传来司徒阎低沉的嗓音。
「爷儿,我是绛雪,我给你送水来了。」她回道。
「进来。」
「是的。」
绛雪推开了门,端着水走进去,才刚走入花厅,她两眼差一点凸出来。
这这……爷儿竟然一大早就在沐浴!瞧他现在正赤裸着身子坐在浴桶里头,那小麦色的肌肤、削瘦结实的身躯……这些她看到都不觉得陌生,毕竟他那日这么亲密的拥抱了她,可是……可是她还是会不好意思啊!
绛雪放下脸盆用手遮住眼转过身,「爷儿,如果没事奴婢告退了……」
「谁准妳退下了!」
「可奴婢……」他在洗澡耶!她怎么好站在这里看爷儿洗澡啊!万一长针眼这怎么得了!
不过……她忍不住偷转过头看了一眼,爷儿的身体果然与她爹爹的差很多,她爹爹胖胖的,还挺了个圆滚滚的肚子,人家爷儿的体魄却是平滑结实,回家之后可得叫她爹爹要检讨改进才是。
「我的背洗不到,帮我擦。」他下了指令。
喝!这怎么行呢?男女授受不亲,「爷儿,这不行、不行……」
「只是帮我擦个背有什么不行的。」他这会儿用的是命令的口气,令绛雪根本无法拒绝,她硬着头皮伸手将浴桶里的布拿起来,在他的背后胡乱抹一通。
「妳有没有仔细擦啊?」他转过身看着降雪,就看到她拿着布闭着眼擦到浴桶了都不晓得。
「回爷儿的话,奴婢当然有仔细擦了。」
奇怪,怎么还会有小缝呢……爷儿一定是武力高强,所以身上的肉才会硬得像木板一样,她心想着。
「是吗?」他索性从屏风上拉下了中衣,无声无息的跨出浴桶穿上,「再往前一点,妳没擦到我的背妳不知道吗?」
「是是是……是奴婢不好……」
她的身子又往前了一点,可不知怎地,她竟然全身被一股重力拖住往前拉,掉入了浴桶里。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闭着眼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只能仓皇的睁开眼大叫着,「爷儿……爷儿……」
咦?怎么浴桶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原本该在里头的人竟然早已穿好衣物站她身后了,真糟糕……她全身都湿透了。
绛雪狼狈的从浴桶里站起身,「爷儿,我……我不小心跌入了浴桶里头了!」
「叫妳擦个背,妳竟然闭着眼擦,一大清早的穿著湿衣服会着凉的。」他无奈地道。这丫头就不能机伶点吗?
「可是……」站着很冷、坐着更冷啊!因为爷儿竟然洗冷水。瞧,她全身都开始打颤了。
「出来吧!」
「不、不好……这样不好看……」
「我是爷儿,我有必要关心我底下人的死活,如果妳冷死在我们司徒府,别人会怎么说我!」
他硬是将绛雪从浴桶里拉了出来,力道控制的刚好,只会扯破她的粗布衣裳而不至于会弄疼她的手臂。
嘶……衣服裂开了,她白皙的臂膀瞬间呈现在司徒阎的面前.
就是她了!当他看到绛雪藕白的手臂上有着一小块青紫胎记之时,他便确定那夜与他缠绵、承受他巨大欲望的无辜女子就是绛雪!
瞬间愧疚、怜惜涨满了他的胸膛,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她的手臂,可绛雪却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外衣让绛雪披上,「穿上吧!免得着凉了!」他尽力抚平自己的情绪,让绛雪无法从中看出任何端倪。
没错,在此时此刻司徒阎真的确定了绛雪就是映彤送给他的……而他必须要小心呵护别太躁进了,免得吓着她。
是的,他得让她慢慢的接受他……
她拥有与映彤相仿的容颜,注定了她就得承受他对映彤无边的爱意,就算是移情作用也好,他这次要让她陪着他直至永远。
「妳手臂是撞到的吗?」司徒阎不经心问着。
「这个啊……我从小就有了,不过也挺奇怪的,我其它两个姊姊也都有胎记耶!只是在不同的地方。」
奇怪,刚刚她怎么觉得爷儿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好温柔,而待她仔细观察,似乎又没有……应该是她多想了。
「妳知道从今日开始都是由妳来服侍我吧?」
「知道,早上小春有告诉过我。」她咬着手指,虽然披着外衣,可绛雪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下去休息换件衣裳吧!有什么事我会再唤妳。」他挥手让她下去,就怕她真的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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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发现司徒阎变了。
之前她到府里这么久,也没见过爷儿几次,可现在荣升为他的贴身女婢之后,几乎是时时刻刻都与司徒阎在一起。
「磨墨!」他一声令下,站在一旁的绛雪便乖乖的磨起墨来。
司徒阎拿起笔蘸了些墨,在纸上写着……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绛雪,妳知道我夫人映彤在生翔儿之时因为难产而亡的事吗?」他突然开口说道,令专心看着司徒阎写字的绛雪吓了一大跳。
「啊!什么……爷儿你说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不是写唐玄宗与杨玉环的吗?她想着。
「我夫人体弱,可她一直希望能为我留下子嗣,所以不顾我与大夫的反对怀了翔儿,并且坚持要生下他。」一得知映彤有喜,他没有任何欣喜之情,只担心她会有什么闪失,只得尽所能的小心呵护着她。
可再怎么小心,还是躲不过噩运。
爷儿今天真的特别奇怪,为什么净和她说这些啊?听得她心酸酸的,可是她又好想再继续听下去,绛雪选择了不开口,静静的听着他说话、看他写字。
「她难产,其实这都在大夫的预料当中,十几名从京里请来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我就在她身旁看着她痛苦的将翔儿生下,告诉我来世有缘再做夫妻,然后嘴角带着微笑慢慢的闭上眼……」
「以前我总觉得唐玄宗是个笑话,还请道士想见杨玉环一面,没想到我也做了同样的事……」
他抱着她的尸首三天三夜,到最后甚至也请了道士,想要道士用法力让他再与映彤见上一面。
爷儿,夫人知道你这么爱她,就算她阖上眼也是幸福的……绛雪心里感动的想着。
「她留给我的就是那份痛,悠悠生死别经年……她残忍到甚至不曾让我梦见过她!」他从案桌前起身,「这个,我从未给人看过。」他拿起了那幅画,摊开在绛雪面前。「我从来没想过世上会有人长得和她这么相像!」
绛雪看着那幅画,有些心虚,没想到司徒阎竟然会将画摊给她看。
「这……她,夫人真的和我好像!」纵使她早已见过这幅画,她还是装出意外的表情。
「如果可以……妳愿意替代映彤吗?」他望着她,眼中带着渴盼。
她惊讶的直视司徒阎的目光,「爷……爷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替代夫人这句话可不能随口说啊!这……她慌了、急了!
「我知道。」
「就因为我有着与夫人相同的脸孔吗?」绛雪好难想象,这算是一种福气吗?她感觉不到,第一次她为了自己的这张脸感到悲哀。
她没听到司徒阎说任何喜欢她、爱她的话,她听到的都是他倾诉思念夫人的痛苦,和他对夫人的爱恋……而他问她愿不愿意替代夫人,这不就是摆明了他在利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