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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很累?不管她多尽力,还是让他觉得累吗?

  她以为,爱情是两个想时刻在一起的男女创造出来的;她以为,爱情是不管哪一方有难,另外一个会感同身受。

  是不是她想错了?是不是她没弄懂现代爱情守则,才会怎么说、怎么做都错?

  没说话,她在电话这头哭,呜呜咽咽。



  “予璇?”听见她的哭声,阿健眉头皱起。

  “我、要、见、你——马上!”

  “你在耍任性?”

  “对……”

  她还想往下说,但电话卡用光了,嘟一声,跳出电话机。

  “予璇怎么了?”阿航问。



  “不晓得,大概工作不顾利,情绪低落,有些闹别扭。”

  “只是在闹别扭?”

  阿航不相信,很久了,她的任性撒娇不敢在阿健面前上演,她尽全力改变自己,企图当个满分情人,她没道理在迈向成功的半途上闹别扭,毁掉自己精心计画的一切。

  “我不确定,不过,就算碰到困难,予璇必须学着自己处理,她够大了。”

  叹气、摇头,阿健这个“男朋友”当得很敷衍。

  阿航拿起电话,拨出予璇的手机号码,手机那头始终没人接听。拿过车钥匙,他丢下一句:“企画案有问题的话,明天再讨论。”

  “你要去找予璇吗?”

  “对。”

  “你会把她宠坏的。”

  “宠坏女人,不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吗?”摇头,临行前,阿航补上一句:“我不介意把她宠坏。”

  *

  第4章(2)

  阿航进餐厅,同事说予璇从经理办公室匆匆忙忙跑出去,不晓得去了哪里。

  于是,他进办公室,找经理问清楚。

  头顶压着毛巾的经理很光火,他不断指责予璇的工作态度有多差,还说她是千金小姐脾气,做错事连说都不能说,拿了烟灰缸就往上司头顶砸,这种员工谁敢用?

  对于经理的话,阿航不予置评,拿回予璇来不及带走的包包和衣服,离开餐厅。

  他打两通电话,一通到康家,一通到公寓,两边都说她不在,他想不出予璇会跑到哪里去,坐上轿车,他好担心。

  发动车子,他在脑海间寻找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幸而未踩油门,他在前方的电话亭边看见一个蜷缩身影,是她?

  熄火,以航下车。

  前进十公尺,他看见了,的的确确是予璇,她坐在电话亭边,头埋进膝间,弓起身子,啜泣。

  小小的肩头抖动,长长的头发在颊边造反,谁说她只是任性闹别扭?要不是受了莫大委屈,爱漂亮的她,怎会舍弃形象,坐在路边哭泣?

  放轻脚步,他蹲到她身旁。

  “发生什么事情?”

  拾眸,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对上他的心急,光线很差,她的视力因大哭,损失了一部分,但她还是没做出错误分辨,只消一眼,她认出他是谁。

  “阿航……”投进他怀里,全身都在发抖,她完了,彻彻底底完了。

  “没事,别怕。”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像安抚刚出生的小婴儿,他小心仔细。

  “有事,很大的事。”她放声大哭。

  “说说看,发生什么大事,看我能不能替你解决。”从不哄人的杜以航,柔声地哄起怀中女人,很自然,没有半分勉强。

  “没人能替我解决,我的人生完蛋了。”抱紧他,她的头埋进他怀里,打死不拔出来。埋着好,就算埋过头会窒息,也比死在监狱强,首度,她理解鸵鸟的安全感。

  “那么严重?”他想笑,不过是丢掉一个工作,如果她真那么在意独立问题,他可以提供她五个、十个,甚至上百个工作。

  “我杀人了!”

  四个字出口,牢饭、犯人服、电椅……所有和监狱有关的东西全浮上脑袋正中央。

  “你杀谁?”

  他敢打赌,就是把鸡绑住,逼她拿刀割鸡脖子,她都会割个半死不死,这种女人想杀死人,不仅有理论上困难,也有行动上的困难。

  “餐厅经理。”予璇想到他头上的血,忍不住,泪水搭上溜滑梯,滴滴答答滚下。

  恍然大悟,阿航终于理解,餐厅经理为什么在头上压毛巾。

  “你为什么杀他?”阿航勾起她的脸,拭去她的泪。

  明晓得他没办法替自己去坐牢,还是觉得心安,吸吸鼻水,不哭了。

  “他很可怕。”说着,予璇不自觉地拉起他的袖子,在颊边擦两下。

  “他做很可怕的事?”严肃攀上他的脸,两道眉毛在额顶纠结。

  “他把我叫进去办公室,先是问我有没有工作上的问题,然后说我穿高跟鞋很好看,然后就、就摸我的腿……”说到这里,声音再度出现哽咽。

  “然后呢?”他不是对她凶,但口气忍不住高昂。

  “他压在我身上,摸我的背,还、还……”

  “还怎样?”口气急促,他想重回餐厅,把没死成的经理再杀个彻底。

  “他还……亲我的脸……恶心,我想吐……”予璇放声大哭,环住他的腰,扣得老紧。

  “该死!”

  “对啊,他好该死,可是,我真的没存心杀死他。”

  “你有什么能力杀人?”

  原来她为这个伤心。

  顺过她的头发,用五根指头替她梳开纠缠,她很爱漂亮的,居然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将自己搞得狼狈。

  舍不得……她圈他的腰,他拥她的背,慢慢划、慢慢圈,他要把那个烂人在她身上制造出的不愉快消灭。

  “我真的杀死他了,我把烟灰缸砸在他头上。”

  “烟灰缸砸不死人。”他否定她的说辞。

  “烟灰缸是大理石做的。”

  “那只会很痛,不会死掉。”

  “可是他流血了。”

  “禽兽身上有好几万毫升的鲜血,流一点血,只是在帮助新陈代谢。”

  “可是……”

  “我刚才进去餐厅找你,那个没死成的经理坐在办公室,狠狠臭骂你一顿。”他居然那么有风度,骂不还口?该死的风度、该死的绅士,他宁愿自己是流氓。

  “他没死?喜出望外,她不必当凶手了。

  “除非对着我叫的是鬼魂。”

  “太好了,他没死,我不必被判刑。”

  “谁敢判你刑?走,再进餐厅,我去狠狠教训他一顿,教他眼睛放亮点,看清楚自己惹的是谁。”

  说!为什么杀人有罪?就是有人欠扁欠砍,不砍他几刀,岂非对不起百姓苍生?他要改行当立法委员,立下法律,杀人不必被判刑,他要当思想家,鼓吹杀人无罪论,他要、要……叹气,他要好好安抚胸前的小女生,抚去她恐惧的泪水。

  “不要。”猛摇头,她才不要再看见那个大坏人。

  “为什么不要?不想出气?”

  “我不喜欢你把手弄脏,你的手是我要牵的。”

  予璇没想过这句话代表的定义,没想过自己会不会让阿航误解心意,因为,她明白,阿航懂她,一直都懂。

  离开阿航怀抱,她抓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拙紧、扣松,扣紧、扣松,那是她的,不准谁把它们弄肮脏。

  “弄脏了,洗掉就好。”

  他喜欢她的动作,喜欢她把他纳为自己所有,当然,他会“正解”她的心意,不至于弄拧她的语意,他心底非常清楚,予璇的梦一天不醒,就一天不会正视两人的关系。

  那么他要不要残忍地把事实掀开,让她明白梦只存在黑夜虚构间,不会在白天实现?

  不!答案很简单,因为他舍不得她心痛。

  “洗不掉。”

  说着,她又搓搓自己的脸颊,这时,他才发觉她脸上有一大块红右误。

  “他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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