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他说。
“那就撑下去!”她怒气冲冲的说:“你不是说要帮我一起屠龙吗?不是说要陪在我身边吗?那些都是谎话吗?”
“别哭……”
他抬起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竟哭了出来。
“要是……我撑过去这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抵着他汗湿的额头,哭着边骂边承诺,“你这无赖,要是你撑过去,你想怎样都行,拜托你,撑下去……”
“真的?”他眼里闪过希望的光芒。
“真的。”她泪眼朦胧的亲吻他,哽咽地承诺保证着,“只要你撑下去,我就嫁给你,到你公司上班……我爱你……”
直到这时,直到看见他中枪倒地,她才惊觉他对她如此的重要,她深爱这个男人,他的存在对她一直有如呼吸一样重要,她完全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世界,她不要他死掉,她会窒息的。
“再说一次。”他说。
“我爱你……”她泪眼盈眶地颤声说。
他将她拉了下来,吻住她的唇,给了她一个万分热情的法式舌吻,在她几乎没气时,才放开了她,哑声道:“我爱你。”
她一时间有些晕眩,然后才发现他的两只手都在她脸上。
哪里不对的感觉教她狐疑的拧起眉。
这男人都快死了气怎么还这么长?
她低下头,只见他的腹部上除了些许的血迹之外,半个弹孔都没有。为了确定,她迅速的拉开他的上衣,乍看上去,她还以为自己视线不清,甚至伸手摸了两下,但他衣服底下的小腹除了他强壮结实的肌肉,和几块旧伤的淤青外,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相信的抽了口气,猛然抬起头瞪着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猪头。
“你这王八蛋!”
“我可以解释——”
他举起双手,试图辩解,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挥出了左拳,狠狠的赏了他右眼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Shit!”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等他爬起身时,刚好看见那女人出其不意的,也赏了出这馊主意的家伙一拳。
噢,那一定也很痛。
他瑟缩了一下,却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岚,等等!你听我说!”他伸手抓住她。
她甩开他的手,回身又是一拳,“说你的头!”
“那不是我的主意!”他低头闪过,边喊着。
“噢,所以你才倒在地上,装死看我笑话是吗?”她抬脚便踢。
他伸手挡住她的踢腿,“我不过是想娶你——”
“娶你的大头鬼!想要我嫁你!等下辈子吧!”她连出三拳,外加一记手刀。
他连连架挡,却被最后一记手刀砍中伤手,痛得他连忙缩手,咒骂一声:“该死的,别说你那么快就反悔了!”
“你能用骗的,我不能反悔?”她气得再次出手攻击他,“反悔又怎样?我告诉你,我嫁鸡嫁狗,就是不嫁会骗我的王八蛋!”
他闻言不禁也火了,忍住手痛逮住她挥来的手,长脚一勾将她放到在地上,压住她的攻击,恼怒的道:“够了!”
“放开我!”
她屈膝抬脚,他却先发制人的压住她的腿,忿忿不平的说:“我不过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或许我的方法不对,但我也只是想听你亲口答应嫁给我,这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有!”她火冒三丈的瞪着他,怒气冲天的说:“你以为天底下有哪个女人愿意待在一个建立在谎言上的婚姻里?又有哪个女人喜欢她的丈夫把她当白痴耍?我告诉你,就算有,那人也绝不会是我!”
“如果你对自己的感情够坦白,我就不会这么做!”
她倒抽口气,恼羞成怒的咆哮。
“韩武麒,你去死!”
这句话回荡在空气中,几近震耳欲聋。
他不敢相信的瞪着她,她则惊慌的希望那句话能消散在空气中。
“说你不是认真的。”他深吸了口气,握紧她的手腕。
“我不是认真的。”她脸色苍白的同意,但还是开口道:“我不希望你死,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同意我帮你找回画,你就不再打扰我,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他下颚紧绷的看着她。
“现在,放开我。”她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冷声开口。
他抿着唇,黑色的瞳孔收缩着。
“放手!”她瞪着他,斥喝着。
他还是没动,只是大手钳住她的力道,几乎折断了她的骨头。
“我叫你放手啊!”她气愤的开吼,泪水滑下了眼角。
这一次,他猛然松开了手。
她看着他起身离去,再也没回头看她一眼,一次都没有。
第十章
白云像棉花糖一样,一层层在海天交际处往上堆迭着。
它们在蓝天之下,看起来是如此巨大,有若白色的海中仙山。
她蜷躺着,动也不动的看着它。
微风轻拂而过,扬起她眉角的发丝。
这里的风是热的,阳光比西伯利亚的更加炽烈灼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找个遮蔽物,以免晒伤,却连抬起指尖都懒。
回来后的某一天,她自己把过肩的长发剪成狗啃似的西瓜皮,晓夜看不过去,替她修得短翘,让柔软的发丝围着她的脸,却也没教她心情好上一些。
昨天,红眼的小妹打电话通知她,已把她该分得的佣金转入,那巨额的收入却还是无法让她高兴一点,只是让她因为想起那家伙而心情更加低落郁闷。
电视上的国际新闻,只在上个星期,稍稍报导了这次的事件。那十三幅画作在海参崴寻回后,也已全数交还原主,库斯柯瓦诺夫将军则因贩卖军火等多项罪名遭到收押。
那只是短短一分多钟的新闻画面,除了那几幅画作的天价引来人们多看了两眼之外,这条新闻并未在这蕞尔小岛引起任何涟漪。
毕竟,俄罗斯对这里的人来说,简直就像是远在天边。
不由自主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这样懒散下去,却真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幸好晓夜从没开口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放任她在家里糜烂。
家里那两只小的虽然在放暑假,却也整天跑得不见人影,念棠老是呼朋引伴、成群结队的去海边玩,才大三的初静则天天往图书馆跑。
看着才小学五年级的小鬼和同伴,骑着单车沿着海岸的单车道,追逐呼啸而过,真是教她不由得羡慕起来。
当个小鬼真好!
懒懒的将视线从那群小鬼身上拉回,她叹了口气,却在这时,眼角瞄到一个颀长伟岸的男人叫住了那群男孩。
她心头猛地一跳,忙再看去,才发现那人不是他,是屠鹰。
一瞬间,胸中涌上的失落感,让她有些气恼,不禁暗咒出声,坐起身来。
偏偏这时,一颗黑色的脑袋忽然从前方冒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嗨。”脑袋说,左眼的红肿已转成黑色。
她看着那张脸,突然发现,其实这几年,这男人脸上多少还是增添了些岁月的痕迹,不由自主的,她开口讷讷的应了一声。
“嗨。”
“要喝水吗?”耿野从腰后的工具带中掏出运动饮料。
她点头。
见她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耿野松了口气,咕哝的爬上水塔。
他就知道她人在这儿,跟这小鬼说了几百遍了,不要爬到这么高的地方睡觉,她却老爱往这里跑。
方形的水泥水塔不是特别的大,但还是足以让两个大人在上头摊平。
忍住心里的叨念,他将运动饮料拿给她。
青岚接过手,打开瓶盖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