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她尖叫了起来,一手忙遮着头,一手急赶驴儿,「下雨了、下雨了,黄金万两快跑……」
湿冷如冰的雨水迅速渗入她的棉袄,包裹在层层厚衣里的肌肤也无法逃过一劫,不到片刻她整个人就从头湿到脚,从里冷到外,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喀喀喀……」她牙齿不自觉打起架来,冷得频频发抖,握住驴绳的小手几乎没有知觉了。
好……好冷……啊……
都是那个可恶的家伙,害她原本可以舒舒服服地躲在客栈的被窝里,避过这一场下得没天没良的大雨,说不定还能弄碗热腾腾的腊八粥或大卤面吃吃,或是在炕上剥剥糖炒栗子……
「呜,我我我……干、干嘛要……想到吃的?」她这下子真是内外饥寒交迫了。「喀喀喀喀喀……」
不、不要再抖了……再抖下去连鼻子眉毛都、都给抖掉了……
可是意志再怎么催逼自己要振作起来,冰冷的雨丝仍旧打得她几乎三魂走了七魄,颤抖到连驴绳都掉了。
「不、不要再下了啦!」小冬忍不住愤慨地边抖边抬头对天空大叫。「会死人的啊──」
就在这一剎那,她忽然发觉自己眼花了。
否则半空中怎么会出现一只朱红色、英气飒爽、声势惊人的大鹏鸟?
她冷到出现幻觉了吗?
可是下一个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揽住,然后她也飞了起来……
「我会飞耶……」她冷僵了的小脸漾开一朵轻飘飘的傻笑,然后就晕了过去。
「还钱哪,妳这个小骗子!」大鹏鸟发出清朗好听却极度不爽的人类声音。「喂?喂喂?喂喂喂?妳不是的吧?怎么真晕了?」
对于耳畔的低吼,小冬完全充耳不闻,只模模糊糊感觉到全身飘飘然,像飘浮飞翔在云端般舒服、温暖……
一种奇异窝心的幸福感觉。
第三章
铜钱镇
一家老旧却颇有古风的客栈上房里,莫飞边懊恼低咒,边将怀里那个湿答答、冷冰冰的人儿轻轻放在炕上。
「可恶!可恶!可恶!」他气急败坏又掩不住一丝真心的焦灼担忧。「为什么我一遇上妳就没好事?」
小冬人事不知的蜷缩在暖炕上,纵然底下有暖烘烘的热气,她冰冷的小脸仍旧微微泛青,彷佛一离开他的怀抱就再也汲取不到一丝丝温暖。
「这位大爷。」门咿呀一声的被推开,弯腰驼背的老板捧了盆热水进来,嗓门奇大无比,「我瞧您还是先将您的小娘子身上的湿衣裳换下吧,还有您自个儿的衣袍也湿了,我待会儿熬两碗浓浓的姜汤送来给两位祛祛寒气。」
「多谢老爹,只是她不是我……」莫飞一脸尴尬,「不知老爹家中可有女眷……」
「礼券?没有啦,我们这乡下老客栈没那等新奇花招,那是『悦来中原连锁客栈』才有的新玩意。」老板拉开大嗓门,摆着手道:「您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了,瞧您那位小娘子脸都快由青转绿了,再这么下去会冻出大病来的。」
「可是我……」他啼笑皆非。
怎么偏生遇上一个耳背的老板?
老爹放下热水,径自走出去,连门都没关。
莫飞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先关上门,然后回头想想办法。
「圣人有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乎礼仪者,乃乱搞暧昧也。」他紧张僵硬地先脱掉身上的湿袍子,再迟疑地走近她。「况且发乎情、止乎礼……可是圣人也说嫂溺,叔可援手……呸呸呸!什么嫂不嫂的,她又不是我大哥的老婆……」
唉,这下子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他此时此刻脑袋一片浆糊,怎么也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圣人道理好来脱她的衣裳。
「罢了,见死不救非人也,我顾不了那许多了。」他毅然决然一咬牙,大手颤抖着替她解开了第一颗盘扣。
就在莫飞心虚又怦然狂跳的时候,老爹又不请自来地推开房门,吓得他连忙一缩手,急急转身挡住小冬的身子;其实也不过解开一颗盘扣,连脖子都没露出来,他就紧张得唯恐让别人瞧见她的清白身子,也怕老爹误会他是个趁人之危的大色鬼。
「大爷,我拿了些干的衣裳给你们好换上,这乡下地方粗衣旧布的,你们就凑合着穿吧!」老爹把衣裳放在桌子上,一抬头,随即疑惑地问:「大爷,你很热啊?」
「我……不、不热啊!」莫飞猛吞口水,慌乱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可是仍然拚命挡住身后娇小的身子。
「什么?你热啊?」老爹耳背的情况很严重,一手搁在耳边扯开嗓门问道。
「我──不──热!」他好气又好笑,但还是配合地提高声量。「不热啦!」
「哎哟,大爷,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耳背。」老爹忍不住抱怨道:「年轻人说话便说话,用得着用吼的吗?吓死了老人家岂不罪过,何况我还没来得及帮你们熬姜汤哪!」
莫飞突然觉得头好痛,「老爹,总之我不热。」
「什么?你说什么?」老爹又把手圈放在耳朵边,随即咕咕哝哝道:「怎么一下子又说话像蚂蚁了……刚才还说什么不热呢,明明脸红得跟关公似的……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说话口是心非不干不脆不清不楚的,到底想怎样嘛?」
莫飞满心无力。
再跟老爹说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失控掐住老人家的脖子狂叫。
就跟来时一样,老爹又突然离开了,还是没关门。
莫飞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强忍着揪头发的冲动,走过去关上门,并不忘落了闩。
「真是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他嘀嘀咕咕,回来继续做那辣手摧花……呃,是慈善功德的好事。
轻轻解开自颈项到底的一排盘扣,湿重的青色棉袄霎时松敞开来,露出她粉橘色的棉布中衣。
他英挺的脸庞越来越红,修长的手指越来越不灵活,从来就没这么笨手笨脚过……可是不听话的手指还算是小事,他狂悸猛跳的心脏都快打嘴巴里蹦出来了,这才叫严重呢!
「莫飞,你切记,这不是你的本意,这也不是你自愿的,圣人有云: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不是,是君子坐怀不乱,分当所为,还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记住!你虽然是在脱她的衣裳,但其实不是真的在脱她的衣裳……」他不断喃喃自语,俊脸红得跟块烧红了的玉石似的,手边抖边脱边道:「还有,你千万记着她虽然是个骗子,骗了你的钱和你的感情……啊,是同情!同情!但是你决计不能要她欠债肉偿……」
要命了,他都快疯掉了,整个脑袋乱烘烘的不知想到哪儿去了。
莫飞终于费尽力气又帮她脱掉湿掉的中衣,在心里祈求老天千万别让她雪白色的单衣也湿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颤抖的手飞快地摸了摸她的袖子,发觉单衣也湿了,在这一剎那他真想呼爹唤娘哭天抢地!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啊,可偏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只得再帮她脱掉单衣,露出她浑圆莹然的肩头和粉嫩的双臂,以及仅着一抹翠绿肚兜的滑腻肌肤。
噗地!他的鼻血热热的狂喷了出来。
「不、不行了──」他像被烫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把棉被整个盖到她身上,然后强忍着胀痛的下身和狂悸的心冲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