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有些心狠手辣的吸血同行,她已经很有良心的了。
她以为他懂得她的,以为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误解她、蔑视她,可是……
小冬的眼圈迅速红了,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左手拿着馒头,右手端汤,转身就走向另外一张空着的桌子,砰地坐下。
莫飞不解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剎那间也忘了要继续碎碎念。
「小冬,妳、妳这是在做什么?」
「哼!」她打鼻子哼出气来,小脸铁青不爽。
他登时慌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卜通惊跳起来,「小冬,别赌气了,快过来,乖乖坐下来吃。」
「不劳费心。」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大口啃着馒头。
「小冬,妳该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
她这回连话都不说了,只白了他一眼就继续啃馒头配汤。
「小冬?小冬?」莫飞吓得微微发白,怕她当真从此再也不理会自己了,「小冬?」
她喝了一口汤,咽下香辣的汤的同时,也咽下满喉的苦涩,对他的频频呼唤置若罔闻。
她的心阵阵疼痛,就算他叫唤得那般温柔讨好,还是难消她心头之痛。
她骗别人的钱,又干他什么事?如果嫌她坏,就离她远远的就好了,何必要对她搬出一堆大道理,还用那种痛心疾首的轻蔑眼神看她?
她曹小冬就算再会骗人,又不偷不抢,而是哄得人家心甘情愿奉上银两,难道这样又招惹了谁了?
假若她今日流落街头,饿得半死,光靠那些劳什子圣人说的话就能填饱肚子吗?
她满脸气愤,对悄悄捱近身边摩蹭来摩蹭去的他,连理都不理。
惨了,小冬真的生气了!
他恨不能狠狠踢自己的屁股,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出口伤人呢?不管怎么说,小冬本性仍不失为一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娘,只不过是油腔滑调了点,奸诈狡猾了点,古灵精怪了点……
想起她这段日子来全心全意地待他好,莫飞觉得自己方才简直就跟个恶劣欠揍的大混球没两样!
「小冬……小冬……」他的心都快被一波又一波的自责和内疚绞碎了,捱在她身边低声下气道:「我刚刚……是在放屁,妳就别同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放屁?亏他想得出。
小冬紧绷着的小脸险险失控笑出来,又急忙咬牙忍住。
哼,短短三言两语就想抚平她受伤的心灵,他想得美!
「小冬……妳想穿漂亮的新衣裳是不是?待会儿阿飞哥哥统统买给妳,妳就别再生我的气了,拜托、拜托。」他的大手试探地搭上她的肩头,想将那张冷淡不悦的小脸扳过来。
「士可杀,不可辱,几件衣裳就想收买人心,你当我曹小冬真这么随便?」她忿忿地白了他一眼,赌气地狠狠咬了口馒头。
见她大口啃着馒头的模样,彷佛在啃咬他的肉一般,莫飞不禁打了个寒颤。
唉,小冬会这么气恼也是他惹出来的,他又能怪谁呢?
「小冬……」他满脸陪笑,「那要怎么样妳才肯原谅我的不是呢?只要妳说得出,我什么都愿意,好不好?好啦、好啦,我知道小冬待我最好了。」
「好什么好?」她真的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过他,偏偏一遇到他就没了骨气,尤其见他这么好声好气地讨好着她,害她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只能记在墙壁上了。「也不知是不是真心的,哼!」
莫飞岂会听不出她的态度已经软化,口气也已放软,顿时又惊又喜,忙顺着竿子往上爬,自背后轻轻地将她揽入他宽大温暖的怀里。「对妳,字字都是真,绝无半点虚假。」
这个可恶的阿飞哥哥……她心头甜丝丝了起来,通身上下都酥麻软醉在他温柔的甜言蜜语里。
唉,为什么她这样精明,偏偏会被这个老实头给克得死死的呢?
果真是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啊!她曹小冬这一生注定和他莫飞紧紧系在一块,风吹不散、雨打不开了。
「下次不准再把我说得那么坏。」她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原谅他了,转过身幽怨地瞅着他,「你明知我虽然是个死爱钱的,可还算有一点良心,我不准你连这一点都抹煞。」
「妳岂止有点良心呢?是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良心,还有温柔心、慈悲心、欢喜心、自在心……」莫飞大大的松了口气,将她拥得更紧,「像妳这样劫富济贫的好姑娘,我真该颁一块金字牌匾给妳,上头写着……写着……」
「写着什么?」她侧着头,眼儿亮晶晶,爱娇地望着他。
「有女行骗天下!」他灵光一闪。
「什么有女行骗天下?」她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懊恼,忍不住双手捏住他两颊拚命往外拉。「难听死了!一点诚意都没有,烂透了,换!」
「痛痛痛……」他英俊的脸被她拉得变形,连连痛嘶惨叫。「饶命呀!大仙!我换、我换……」
「说点中听的。」她微微松手,瞇起双眼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如果再不说点阿谀奉承的话来听听,休想她今日会手下留人。
「是是是。」莫飞强忍揉揉酸痛双颊的冲动,满面堆欢的说:「我想想,写个字中字谜中谜,这样既暗喻妳的身分,又可歌颂妳的高明技艺,如何?」
「好呀、好呀。」她兴奋极了,一双丹凤眼亮了起来,充满期待。
「就写……」他悄悄地放开她,不着痕迹地微侧过身,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准备脚底抹油。「马上被扁!」
溜!
马上被扁,跟她有什么关系?马……扁……骗?!
烂透了,真真是烂透了!
「好你个莫阿飞,给我站住!」小冬会过意来,随即气急败坏地追打上去。「居然敢耍我?马上扁得你变猪头!」
「救命啊,哈哈哈……」他边逃边大笑,总算又见到她生气盎然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虽然他也很怀疑自己干嘛这么想不开欠人扁?要逗她开心也用不着牺牲皮肉啊!
可是当他故意放慢脚步被她跳上背,攀住就是一阵猛搥时,她得意又快乐的银铃般笑声回荡在客栈大堂里,听在他耳里却是那般可爱动人。
她的笑声在他心头激荡起一股温暖又幸福的感觉。
为了她的笑,就算被搥成内伤他也甘愿……
客栈里其他的客人看得羡慕不已,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哟,外地人就是比较敢一点!」
「呵呵呵,观念比较开放嘛!」
「唉,我那死鬼要是也这样待我,老娘就算为他做牛做马一辈子也快活呀!」
「碗均表妹,待会儿我们回家也来试试……」
「嗯……表哥,你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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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噢……不要……不要……嗯……痛……」
当晚,莫飞趴在床上发出了凄惨不忍闻却又暧昧到极点的呻吟叫声。
小冬旋开他自备的跌打损伤膏罐子,挖出一大酡清凉的药膏,小脸红红地抹在他青紫交错的宽肩厚背上。
「不要再叫了啦,很难听耶!」也不想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上半身又光溜溜的,结实的肌肉引人口水快流满地,她已经够害羞够不好意思了,他还叫得跟被「怎么」了一样。
「小冬,看不出妳瘦瘦弱弱的,怎么拳头力气这么大?」莫飞疼得龇牙咧嘴的。
「咦,我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在员外家当丫头的时候,是负责挑大便的吗?」她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