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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男人,她想。

  明明优雅摩登又贵族,家里的摆设却是一贯的闲适风格,从里到外看不到粗俗或是刻意的华丽,反而将每一处的自然都揽进屋里。若说看一个人住的地方可以察觉出这个人的内在性格,那么,她相信他是令人迷醉不已的。

  但,她著实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这个男人令人迷醉的都只是假象与外表,他的内心其实是邪恶的。就像他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她,让她不得不自动拿起电话打到美国长官那里要求辞官退隐,正式结束了她为期六年多的警察生涯。

  孟加当时追问著她,问她为什么突然要辞官?问她是不是被迫说出这些话的?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什么都不能对他说,只能不发一语地挂上电话,选择沉默。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既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整整三天,她都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而他也像没事可做似的,始终赖在家里不出门。她哪里都不能去,也没有人可以说话,这样都不打紧,但她却不能没有电脑可用,然而唯一的一台手提式电脑,却始终被那男人巴著不放。

  这个男人邪恶的地方还不只如此,她想他是故意的,因为他找人帮她买来的衣服全都是非常风情万种的裙装──圆点碎花洋装、几何图样橙黄色亮彩色系的短裙……唯一的裤子则是快要露出小屁屁的性感小短裤,她当然舍弃不穿。

  还有,他虽然对她当哑巴暂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却不能容忍她把长发盘在头上或绑起来,如果她做了,他就会不时地伸出手来把她头上的东西给松开、拿开、拨开,气得她想开口骂人却又因为自尊而不得不忍住,恨得她直咬牙。

  第6章(2)

  此刻,夏黎斜倚在一扇大窗前的贵妃椅上,眼睛望著窗外的一片花海,脚丫子微缩。这样躺著让她睡意甚为深浓,好几次头点啊、点地撞到了玻璃窗才勉强醒过来。

  这三天来的夜晚,她都没有睡好,虽然锁上了门,还在门边放了椅子挡住,但是,她还是害怕这个男人会突然兽性大发,半夜跑进她房里,上了她的床,因此她战战兢兢的,一直不敢入睡。



  她真的累坏了,除了精神上的疲惫,心理上莫名的失落感也让她的心情极度郁闷。

  因为,这个男人对她的沉默抗议无动于衷,不诱不哄,就这样让她自己一个人生著闷气生了三天。除了她不吃饭这件事、绑头发这件事,他对她根本“无所求”,好像,他对她根本没有欲望……

  见鬼了!她知道自己矛盾得非常可笑!

  害怕他碰她,又期待他来碰她……

  他碰她的话,她一定会死命地抵抗到底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他想像中那样的爱上他;他不碰她的话,她又会开始严重地怀疑起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与价值是否有如他所言的重要,怀疑自己对他是否真的有吸引力。

  疯了……

  夏黎气闷地拿头轻轻去撞玻璃窗,希望可以撞醒自己被这个男人迷得昏头转向的笨脑袋!

  一次、两次、三次……

  脑袋还没撞醒,夏黎的身子却被一双健臂给轻轻抱起,转眼离开了舒适的贵妃椅。

  下意识地抱紧他,免得自己掉落。夏黎抬眼瞪著秦冀天,咬著唇,衡量著是否要因此而开口跟他说话?

  “吃饭了。”秦冀天假装没看见她瞪他,把她抱进餐厅,然后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佣人玛丽亚见主人对夏黎这么体贴温柔又亲密,微厚的唇忍不住勾起笑意,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来,只好忙不迭地低头替两人布菜,然后识相地赶紧乘机退了出去。

  夏黎的脸胀红著,再度气得瞪他,气他老爱故意在人前对她亲密,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笑,挟了一块马介休球到她的碗里。“吃吃看,玛丽亚特别为你做的口味,你胃不好,所以辣椒放得很少,只取它的香味。”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一句话冲口而出,夏黎气得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秦冀天只是笑,不想告诉她,他跟她第一次碰面时就知道她的胃非常不济事了。他想,她不会希望让人知道她竟然这么地让人“一览无遗”。

  伸手又挟了一小块血鸭放进她碗里。“这个你少吃点,因为很贵。”

  夏黎差一点就笑出来了,真的。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要逗她笑的,因此她更是死命憋住,不想让他得逞,低头猛吃著饭菜。

  满桌子诱人的澳门式葡国菜,伴著来自非洲、印度及马来西亚的辣椒烧烤,混合著咖哩、香料、虾酱以东方特有的方式烹调出来的马介休球、葡国鸡、酿蟹盖,血鸭、免治牛肉、咸虾酸子猪肉……等六、七道菜。说她不心动根本是骗人的,她一向喜欢美食,只是通常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品尝美食。

  这短短三天,可能是她这辈子最无所事事又悠闲不已的时光,可是却全让她拿来生闷气了。她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也不能全怪他,但是要她完全不怪他根本就不可能!

  她气他让她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她气他吃她吃得死死的,把她看得精透,让她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力;她气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地爱上他,明明知道他是个大坏蛋,还爱得这般不可自拔、抽身不开……

  “让我走,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淡淡的话语在飘著香气的空气中散开,久久不去。

  秦冀天扬眸,深深地望住她,感觉到一股气流在胸腔里闷闷地滚动。“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可能。”

  除非,他想让她去死。

  叫她辞官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因为他的缘故而被官方条款制裁;不让她离开他的羽翼之下,是因为如今唯有他能护她周全。就算她已脱离警界,“黑鹰帮”内的某些躁动分子也不见得会轻易放过她,如果他放她走,等于置她的性命于不顾,这丁点儿道理,难道她不懂?

  他相信她懂,却又急于甩开他,这其中的道理很明白,不是她太过于爱他,怕越靠近他越不可自拔,就是她很讨厌他,急于甩脱他。他相信,这个问题的答案百分之百是前者。

  “难道你打算这样跟我过一辈子?”她恼怒地瞪他。“如果不行,请你现在就放我走。”

  她不要深深地爱上了才得分开,那太疼太痛,还不如不要。

  “你想要一个婚礼吗?我可以以秦冀天的身分娶你。”

  “然后被人怀疑你就是‘雅尔’?”她不敢想像他这么做会引来的一连串后果,不过,她想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不可能因为她想要一个婚礼,就决定娶她当他的妻子,不可能!

  他不爱她,不是吗?

  挑了挑眉,秦冀天很开心她对他的关心。“你真的想要一个婚礼?”

  “我不是──”

  “还是要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承诺?”他微笑地等待著。

  女人,不都是想要一样的东西?

  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关于天长地久的承诺。

  这样的东西很可笑,连上帝都不敢开保证书,女人却拚命地想跟男人要一张保证书。

  不过,如果她想要,他也很乐意给,毕竟,她已经是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让他纵情宠溺也不为过,只要,她可以乖乖地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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