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要老实回答,不准再逃避,得到答案后我就会离开,不会赖着你。”
他看着她,缓缓地扯开嘴角说:“我爱,很爱。”
“呃……”雷家安倒没料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原本准备接下来的话完全派不上用场,她得换上另一个版本。
他扬扬眉,唇边的笑意扩大,没想到坦诚之后,心情如此轻松。
“那……那好,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不必结婚,只要同居,分隔两地远距离恋爱也可以,你保有你的创作空间,我也不是做贤妻良母成天在家烧饭洗衣等待老公回家的料,想念彼此时,需要对方陪伴时,我们就在一起,这只需一点点配合,只要相爱不必被婚姻束缚。哪天谁厌倦了谁,或足下再有爱,没有责任,不需要内疚,也没什么包袱,两人诚实地谈谈,好聚好散,只是,你不可以再搞失踪,就算到月球去也要给我配个卫星通讯,让我可以找到你。”
雷家安一口气说了好长、好长一段话。
娄南轩轻轻地笑,没说什么,走进厨房。
由台湾寄回来的磨豆机、摩卡壶都在,还多了不同产地的咖啡豆。他将咖啡豆磨成粉,慢慢地、细心地煮了一杯咖啡。
雷家安仍站在门前。
虽然她看来理直气壮,完美无缺地说完她早在一年前就想告诉他的话,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这种厚颜无耻,倒追到几乎强迫的口吻仍令她羞赧。
这次不只倒追,还是从台湾追到法国来,擅自住进了他的房子,气焰高张地要他爱她,这……这简直就是女暴君。她后知后觉地脸红了起来。
娄南轩端着两杯咖啡走回来,将一杯递给她。“说了这么多话,口应该渴了吧!”
她接过杯子,假装迷恋咖啡香气,实际上是无措地等待他的回应。
“我喜欢你的提议。”他微笑道:“庆祝我们新生活的开始。”他将杯缘轻轻触碰她的。
原来,绕了地球半周,他终于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他再次感受到“根”的感觉,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了。
她低下头,微笑被隐藏在杯后,轻轻啜了一口。
摆在胸口长达一年的巨石落了地,她整个人轻松得几乎要飞了起来,其他的细节就无需再多谈。
她懂他,他的回应虽然简单,但,这就是承诺。
“阿贝沙安排你住这里的?”他突然想到。
其实,她不必回答他也知道答案。这间屋子就只有阿贝沙知道,也只有他有钥匙。他只是好奇,阿贝沙为何会如此安排,过去上门找他的女人也不少,阿贝沙从未松口。而且,他还记得,一年前他要阿贝沙将作品寄给雷家安时,阿贝沙居然丝毫没有反对,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怪异。
“不是他安排我住这里,是我逼他把钥匙交出来,每日三餐,逼问他有没有你的消息。”她笑着说。
“呵……原来,你就是让他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元凶,不过,阿贝沙虽然看起来不很强势,他的固执却是出了名的,我还是很纳闷。”
“我跟他认识十年了。”她说。
“噢?比我跟他认识还久?”这个讯息令他感到意外。
“我们在Tours的艺术学院认识的,感情好得像亲姊妹,每次他出去招蜂引蝶惹出麻烦,都是我在帮他善后,那个人喔……”她边说还边摇头.
“招蜂引蝶……你说的是阿贝沙?”他感到疑惑,他认识的阿贝沙是个痴心又专情的男人。
“没错,不要被他现在的痴情模样给骗了,他以前根本是见一个爱一个。”
“噗……”用这样的字眼形容阿贝沙,令娄南轩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什么你们后来都没联络?至少我跟他认识之后,没见过你也没听他提起过你。”
雷家安笑得很贼。
“发生了什么事?说嘛!”他愈来愈好奇。
“那是因为他怕我,他心虚。他抢了我的男朋友,就是他现在的男友贝里尼。”
“什么?”他的下巴差点落下。“贝里尼曾是你的男朋友?”
“其实不是,贝里尼爱死阿贝沙了,接近我只是为了引起阿贝沙的注意,只不过阿贝沙一直以为他抢了我的男朋友,我当然不甘心被人利用,所以就威胁贝里尼不准告诉他真相。”
“所以阿贝沙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回台湾,贝里尼真的是个超体贴的情人,我希望阿贝沙安定下来,为了他好,只好要点小阴谋,我警告阿贝沙,既然他抢了我的男朋友就不准再去招惹别的男人,他那时还很认真地发誓绝不再花心。”
“你啊,总是鬼点子特别多。”他搂搂她的肩膀。
“你看他们现在不是很幸福吗?”她仰起头问。
“是啊,他们是我见过最幸福、最忠贞的伴侣,算你深谋远虑。”
“喂……”她戳戳他的胸膛。
“怎么?”
“你从回来到现在一直聊阿贝沙,都……都还没有吻我呢!”她嘟起嘴抱怨地说。
“你觉得一个吻就能满足我吗?”他横抱起她,边走边问:“房间的位置应该没变吧?”
“位置没变,不过床变大了。”她缩在他的怀里,甜甜地说。
“这样好。”他喜欢她为房子做的一切改变。这里不再是一个暂时栖身之处,而是一个“家”了。
“喂……”她又戳他。
“嗯……”
“只能一回合喔,我肚子有点饿了。”
“这个……很难控制。”他笑着亲吻她。
“不然,你要做饭给我吃,算是补偿。”
“有什么问题,以后,都让我来侍候你也行。”
“那我岂不是真的成为女王。”
“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至高无上、无人可取代的女王。”
娄南轩将雷家安轻放在床垫上,拉起她柔嫩的小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那好,女王我命令你先去刮胡子、洗澡,在洗完香香之前不可以轻举妄动。”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一身狼狈,乖乖地走进浴室。
只是,他乖乖地刮着胡子,雷家安却在他背后大跳艳舞,镜子里映出她姣美的身段,害他刮出好几道伤口。
“不可以轻举妄动喔!”没良心的她对着他的“好兄弟”频频警告。
他就知道——这个魔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饶过他?!
不过,他甘受惩罚。
谁让他疏于防备,在见到她闯入山林的那一刻,就坠入了她设下的爱情陷阱呢!
【全书完】
后记
几年前朋友送我一个琉璃工房的纸镇,橘黄色的灯光从后方穿透过来,见到的就是“晶莹剔透”这四个字。
为了这个题材查了许多玻璃的相关资料,这才知道台湾的玻璃工业因为一脱腊铸造一技术的纯熟,早已名扬国际,而且,一直以为法国才有的技术,其实远在汉代我们的老祖宗便已经广泛应用。翻看这些资料时,我也不禁有点洋洋得意起来。
还跑了一趟山地门,亲身体验做“琉璃珠”的感觉。
文中女主角刚开始试做时的笨拙模样就是自己当时的侧写。玻璃丝又细又脆,拿在指尖一下小心就会折断,在直径下到两公分的琉璃珠底座上要瞄准位置,并且画出线条,前面又有高达一千两百度的火焰大考验,只见我一只手抖得如风中的枯叶,一旁教我的老师也忍不住偷笑。
我的右手掌心有颗淡淡的痣,朋友说那叫“巧手痣”,现在我可以证实,这是骗人的!(情绪激昂地站起来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