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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动动手指,深埋着脸的娄南轩立刻抬起头来。

  “家安……”他抚着她的脸庞,见她清醒,紧绷的情绪才稍稍松了开来。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伤患……”她取笑他一脸胡渣以及杂乱的头发,身上的衣服还有多处凝成暗褐色的血渍。

  “还有力气说笑……”他扯出比笑还难看的表情。“我去叫医生。”



  走出病房外,他贴在墙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力量走到隔壁房间,发现是一间独立病房,而医生就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医生,她醒了。”他摇晃才半个小时时间就睡得翻过去的医生。

  医生揉揉眼睛,起身来到雷家安床边,指示着:“动动你这边的大腿。”

  她试着动了一下,浑身立刻扯出像被千针同时扎下的痛,逼出她的一颗泪珠。

  “还好,不严重。”

  “痛成这样还不严重?”娄南轩出声,很想换间医院。



  “只是髋骨挫伤,没有骨折或脱臼,这三天不要乱动,多休息就好了。”医生说完便又走出病房,睡他的回笼觉。

  “医生都说没事了,不要担心。”雷家安一直注意着娄南轩,他眉头深锁。

  这个医生说的……很难让人不担心,他在心里暗想。

  “其实……这只是苦肉计啦!骗你把新作品交出来。”她想让他放松心情,故意开玩笑。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微笑。

  “好。”

  “嗯?什么?”

  “我答应你参展。”他认真地再说一次。

  “哎,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她感觉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急着向他说明。

  “我知道,四个月后,连同我的新作品共十五件,艺廊里的我会请阿贝沙寄过来。”

  “轩……”她看着他。

  他的视线避开她。他当然知道她是玩笑话,但是,他无法分担她的痛,能做的,只是让她不再为工作操心,安心休养。

  “有没有什么人需要我先通知的?”

  “我的皮包落在阶梯那里,手机在里面,我看,需要跟公司请几天假了。”

  “嗯,我回去拿,再帮你带些换洗衣物过来,你先休息。”

  娄南轩走后,雷家安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发呆。

  他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这么冷淡?

  该步会把她的玩笑话当真,生气了?

  她很纳闷,不过,也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同了……

  第9章(1)

  娄南轩回到家中,阶梯上的血水已被雨水冲刷殆尽,但是,屋里一路凝结成深褐色的血迹却让他再次感到震撼,几个小时前的恐惧鲜明地浮现。

  那种再也见不到面,从此天人永隔的恐惧。

  直到此刻,他的手还在颤抖,雷家安冰冷的身体触感还留在指尖。

  这样牵绊的情感令他不安,他无法想象,如果雷家安就在他的怀里失去了温度、失去了心跳……

  他倒了杯酒,觉得需要有个什么东西来镇定他的心神。

  原来,这段感情,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陷入太深。

  坐在厨房里的餐桌旁,他茫然失焦地望向前方,心底升起的,是想逃开的念头,在还离得开之前。

  他需要时间和空问,沉淀这些强烈的感觉。

  仰头饮尽杯里的酒,娄南轩起身将屋里属于雷家安的物品全打包,搬上她的车子。

  再度回到诊所,雷家安已经睡下,发出稳定的呼吸声。

  他以毛巾擦拭她尚未干透的发尾,动作轻柔,唯恐惊醒她。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同样的病房、同样的昏暗光线,不同的是,他和她,都已年华老去,庞眉皓发。

  他以现在的姿势抚摸她已稀疏的发丝,望着她紧闭的眼,期望她再睁开来,再看看他……

  他骤然感到无法呼吸,仓皇地跳离椅子,快步走出诊所。

  沁凉的夜,让他一颗揪痛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神经,怎么想到那样的画面。”他与自己说话,企图转移注意力。

  然而,心底的声音却盖过他的自言自语。

  “怎么会……”他将整个脸埋进宽大的手掌中。“怎么会一不小心就走进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一直在诊所外待到天色露出灰白,才沉重地走进病房。

  因注射消炎药剂的关系,雷家安一直昏昏沉沈、睡睡醒醒,完全清醒时已经接近中午。

  她跟公司联络请几天假,又拨通电话给陆茜文,简略告诉她发生的事情。“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她要陆茜文别担心。

  虽然手肘只是擦伤,娄南轩还是坚持喂她吃饭,只是,异常沉默。

  “觉得自己愈来愈像女王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人服侍入浴,而且公司也不好意再催我回去卖命,想想也挺不错的。”为了填补寂静的空气,她乐观地说笑。

  “以后走路小心点,老是穿那么高跟的鞋子又蹦蹦跳跳,就算为了工作,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毕竟是女孩子……”

  那像叮嘱的话语,让她无法再假装无事。她问:“轩……你要离开了吗?”

  娄南轩愣了一下,对于她如此细腻地察觉他的心事感到诧异。

  “我是指敦煌,你不是说想去看敦煌的壁画?”她的语气一转,故作轻松。事实上,她从他的反应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不会再回来了。

  他点头。

  “真好……我现在受伤,不能当跟屁虫,不过……我的假期已经用光了,就算想跟你去,公司也一定不会放人。”她自顾自地说话,笑容一直停在脸上,只是笑得很僵。

  他低下头。

  “什么时候出发?”

  “等你出院吧,台北有没有人可以照顾你?”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会留下来照顾我?”她看着他的眼,想让声音振作,反而显出乞怜的意味。

  在昨晚历经生死一瞬间时,她才恍然察觉自己对他的感情,绝对没办法潇洒地说放手就放手。她想留住他,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那是预定的行程……”他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时候回来?”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带点哽咽了。这不是她会说的话,也不是她会用的语气,但是,她是真的害怕他就这样一去不回。

  阿贝沙跟她说过,娄南轩寻找创作灵感时经常一离开就是大半年,除了他主动联络,没有人找得到他。

  有次,他到长年内战的黎巴嫩,出发前对阿贝拉说:“如果我没回来就是找到想长期定居的地方,打算退隐或是环游世界去了,不要找我,等我想重出江湖时会主动跟你联络。”孑然一身,不牵挂任何人,也不要人牵挂他。

  “什么时候?”他迟迟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次。

  “家安……”他唤她,简单两个字的背后却有道不尽的意涵。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不该如此苦苦追问。

  他肯定厌倦了女人对他如此苦苦纠缠。她当然懂,也因为懂,所以才痛苦、才挣扎。过去面对感情的洒脱是因为总是她先冷却,她先逃开。原来,在还炽热的时候无预警地被告知结束,是这样的椎心之痛。

  “那……至少答应我一件事。”

  他缓缓看向她。

  “无论你去多久,一定要再回来台湾一趟,而且一定要跟我联络,我的行动电话不会改号。”

  他沉默许久,久到雷家安的心都碎了……

  “喂!变木头人啦!”她突然咧开嘴角笑。“演得像不像?”

  “演什么?”他不解。

  “表演你那些各国情人知道你要离开时的对白啊!要不是我现在行动不便,我还可以表演抱着你的大腿,哭着叫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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