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她痴望着他背影,独自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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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未浓在生什么闷气?
报告打到一半,庄晓梦实在无法专心,忍不住侧过头,透过半透明玻璃窗,窥视那个应该在办公室里忙碌的男人。
从在她房里醒来的那天早晨开始,他就变得怪怪的,一个人去开会,把她丢在饭店里,后来又赶着搭机回台湾,在飞机上也自顾自看公文、打电脑,理都不理她。
虽然她很习惯他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的鬼样,但最近的他已经渐渐改变了,不是吗?最近的他不会像初次见面时把她晾在一边不理,常跟她讨论工作上的事,听她的意见,她一直以为两人的关系好多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半是朋友……怎么他现在忽然又冷淡起来了?
他的冷淡,让庄晓梦感觉很受伤,她要自己别在意,却还是左思右想,误了工作。
电脑萤幕上弹出一个MSN的对话框,是童羽裳。
她拿滑鼠一点。
══女人!妳真不够义气,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附上一个怒火冲冠的魔鬼表情。〕
══什么事啊?
══别装傻了!听说妳在LA跟小老板共度一夜?静都告诉我了。
静!庄晓梦叹气。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如此多嘴了?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到几垒了?〔吐舌头的表情。〕
══就知道妳会乱想,所以才不跟妳说。〔满脸黑线的表情。〕根本没事啦,只是他发烧到我房里睡了一夜而已,我睡沙发。
══就这样?妳没骗我?
══干么骗妳?
══什么嘛,真无聊!害我以为有什么精彩的内幕可以听呢。〔一朵枯萎的玫瑰。〕
══本来就没什么啊。没事了吧?我要继续工作了。
══好吧,那不打扰妳了。好好工作,爱妳哟!〔一颗可爱的红心。〕
「神经!」庄晓梦瞪着萤幕,又好气又好笑,低啐一声。
「……妳在干么?」不悦的声浪从她背后滚过来。
她一惊,猛地回头。「是你!」
「上班不好好上班,玩MSN?」墨未浓冷着脸。
「只是聊几句而已啦。」她尴尬,忙要关掉MSN对话框。
他却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点滑鼠,锐眸瞪着那一颗红心,目光一黯,表情愈发难看。
「跟我进来!」他冷声抛下命令。
「是。」她细声回应,知道是自己理亏,虽说上班时玩玩MSN是每个上班族的通病,等于是公认的消遣,但这个一板一眼的男人肯定不会认同。
该不会要削她一顿吧?唉,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庄晓梦暗暗叹气,跟在他身后进了经理办公室,关上门。
墨未浓没坐上椅子,端起马克杯,喝一口半凉的茶,倚在窗边看窗外,方唇阴沈地抿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了?
庄晓梦想不透,默默看着他无表情的侧脸。
就在她感觉鬓边几乎要坠下冷汗的时候,他终于回过头,沉沉开了口:「那个男人是谁?」
她一愣。「哪个男人是谁?」
「刚刚跟妳在MSN聊天的那一个!」两排牙齿像咬紧的蚌壳,好不容易挤出话来。
「喔,那个啊。」她恍然。「她不是男的,是女的啦,是我一个好姊妹。」
「姊妹?」他不信。「姊妹跟妳说话这么暧昧?」
「哪里暧昧了?」很正常啊!
他注视她两秒,眼神一时变得虚无。「妳是Lesbian?」
「什么?」她惊愕。「我才不是女同性恋!」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略微激动的表情。
他该不会真以为她是同性恋吧?「喂,你千万别误会,我性向正常得很!」庄晓梦急切地再次声明,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紧张。
「我知道了。」他点头,别过眼不再看她,摘下眼镜深思似的把玩片刻,然后又戴上。
「庄晓梦。」他忽然唤她。
她心跳一停。
他回到座位上,咳两声,摆出上司对下属的架势。「妳调回财务部吧。」
他说什么?她木然瞪他,脑海一片空白。
「妳放心,我会请纪总裁跟柴副总裁说,要他不要为难妳,职务照旧,薪水我会想办法替妳争取看看能不能加。」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妳不适合在这里,所以──」
「所以要赶我回财务部吗?」她终于回神了,听懂了,也感觉到心痛了。「我做错了什么?我自认工作很努力,当然或许还达不到你的标准,可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改啊!」
「妳不需要改,我也没什么不满的地方,我只是希望妳换个部门──」
「为什么?至少给我个理由!」她打断他,心海沸腾了,浪潮滚滚,一波又一波,重重冲击她胸口。
「我说过了,我觉得妳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适合?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妳再待下去,会影响工作情绪。」
「就因为我今天上班时玩MSN吗?因为这种小事你要调我离开?」真不敢相信!怎么有这么机车的老板?
「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
「……」
「墨经理!」
「因为妳喜欢我!」抵挡不住她一再地追问,墨未浓终于吼了出来,揪着眉,扭曲着脸,像头被猎人逼到绝境的猛狮,阴郁又恼怒地吼出声。
庄晓梦怔住,血流在体内缓缓地冻结。「你说什么?我喜欢你?」她呆呆地问,嗓音空空的,不带一丝情绪。
他焦躁地瞪着她木头人似的表情。「妳敢说不是吗?妳对我,已经不是单纯的员工对老板的感觉了,庄晓梦,妳喜欢上我了!」
「我才……没有。」
「没有吗?那妳说说看,我发烧那天妳干么照顾我一整晚?」
「那又……又怎样?你是我老板,难道你要我放着你不管吗?」
「妳是可以放着我不管的,只要拿颗药给我吃就好了,可是妳却照顾了我一整晚,还帮我换冰袋。」
是,她是看顾了他一整晚,那又怎样?
那天晚上,她守在床边,他冷了帮他盖毯子,等他发了汗又替他做冰袋,每个小时替他换一次冰袋、量体温,整晚半梦半醒的,明明累极了,却不得好眠。
是,她是为他牺牲了一夜睡眠,那也没什么。
「妳会那么做,是因为喜欢上我了!」
「我──」没有。
她想这么说,想狠狠驳回他自以为是的猜测,但她说不出口,强辩的词卡在喉问,和哽咽缠在一起。
为什么他这么狠?为什么要当她的面点破她暗恋的心思?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以为他不可能看出来,但……
他一定要这样令她难堪吗?一定要这样羞辱她吗?她这辈子活到现在,从没对任何一个男人开口说过喜欢,只有他,让她心动又心痛。
只有他!
「我是……喜欢你,那又怎样?」她颤着嗓音,没察觉到两滴眼泪已经顺着颊畔滑落,而他,正震撼地瞪着她。
「是,我承认自己对你很动心,可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女人,我不会让私人的情绪影响工作,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也很明白你完全对我没兴趣。」她一字一句地说,字字句句都是利刃,残忍地自戕。
「晓梦!」他蓦地起身,来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懊恼的表情似是急于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