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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她的笛声”

  “那不就得了!待她醒来,再要她为你吹上一曲当作报答。”在大娘不由分说地为他作解释,而且不容许他拒绝。“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她留在我这儿,倘若你怕惹祸上身,可以滚远一点。”

  “大姐,我不是怕她给我惹祸,我是怕她……”望着衣大娘一脸的鄙夷,石泫纭简直无言以对。难不成在她眼里,他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吗?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难道你真以为我有那么愚蠢吗?”衣大娘不禁又啐了他一口。“这事儿我担,不管这姑娘到底有什么问题,也是找我不是找你,遂你可以放心地去做你该做的事;如此一来,你岂不是无后顾之忧了?傻小子。”



  石泫纭瞪着衣大娘绝艳的笑脸,不禁也跟着笑出声。“我啊,一辈子也比不上你这只老狐狸。”原来她根本就是还记恨在心,才会不断地逗他,而他居然还傻傻地被她玩弄,实在是……

  “你叫我什么?”衣大娘拨尖了嗓音吼道,纤纤玉指在他闪避之前已经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揪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大姐,我不敢了!”石泫纭哀号着,却挣不开她劲道十足的手,只能很丢脸地被她以这个姿势给揪进后院,而小厢房外的窃窃私语更是让他无地自容,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唉!这女人悍得很,他是反抗不了的。

  ***

  唉!这到底是怎么着?



  无忧阁后院厢房里,传来几声深沉的叹息声。

  天大亮,眼看就快要晌午了,却不见这失足落河的姑娘醒来,让坐在床边的石泫纭不禁叹声连连。

  他坐在小圆桌前,以手掌托着俊脸,一双琥珀色眸子不含笑意地瞅着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姑娘。

  瞧这时分,他该回石府了,否则大哥要是发现他已多日未回府,想必又免不了一阵痛骂;但他偏放不下她,放不下身世诡谲、谜团重重的她,再加上她手边有这根血笛,他更是不能不管她。

  唉,有什么法子呢?他偏对这种身有残疾的姑娘情有独钟,舍不得看她们受苦,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替老天爷弥补这些姑娘。

  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动作逾矩了,才会让那些姑娘误会他的用心,总以为他是有心追求,谁知道他不过是舍不得她们受苦罢了,单纯的只是希望她们的身世别如他一般。他所受过的苦,总舍不得她们也走这么一遭。

  啐,怎么又想到这上头了?

  重点是眼前这个姑娘。原本他只是想救她上岸,再听她吹上一曲,贪图她的报答罢了,可偏偏情况却是他无法掌握的。

  到底是谁如此狠心?竟将她戴上这种面具,还铐上脚镣,难道她是囚犯吗,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光是她置在河岸边的那件衣衫,便可知道不是一般人家有能力穿的。

  只是她会在夜半时分掉落河中,倒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是因为她脚上铐着脚镣?

  大姐说她脚上有着严重的瘀伤,或许是因为走动间磨疼了,才会一个不小心跌落河中?

  石泫纭挑起眉,缓缓走到她身旁,稍稍犹豫了会儿,便轻轻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带点罪恶感的微拉起她的襦裙。

  “你是谁?”

  清脆如润玉敲击般的嗓音,让石泫纭不禁抬眼瞪视着声音的主人,随即又自我厌恶地垂下尴尬的俊脸。

  天!她什么时候不醒,偏要挑这个绝佳时机清醒吗?

  “你到底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躺在床榻上的姑娘瞪大一双明亮的水眸,倏地像是见到什么凶神恶煞似的,把整个身子缩进床榻一隅。

  “我……”完了,他现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不过是想看看她的伤口,想知道大姐是否有替她上药,想从她的脚伤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他现在的行径却像极了令人发指的采花大盗;不过看她那如玉脂般的肌肤,指尖在上头流滑肯定仿若徜徉在精致的缎布上……

  啐!他在想什么?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轻问着,带点悚惧和不安,未被面具遮住的水眸惊骇地张望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她应该是在河边吹笛……

  “你掉进河里,是我把你救上岸的。”石泫纭慢慢地接近她,但一发觉她缩成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刺猬后,随即又识趣地退到一旁,远远地站在门边的窗棂旁,心里懊恼不已。

  他已然许久不曾见人用如此骇惧的眼神看自己了,历经多年后,这种感觉仍旧令他感到不舒服。

  “救上岸?”闻言,她惊诧不已。是啊,她是掉进河里了,不过她是故意走进去的。

  她好不容易逃离开家,想要一死百了,才会走进河里,但现下她却躺在这里,倘若让爹知道,那岂不是……

  不成!她得赶快走,她得离开这里,否则爹会更讨厌她的。

  她连忙爬起身,才跨出一步、登时发觉自个儿身上的脚镣不见了,不禁傻愣愣地停下脚步。

  “躺着吧,你的身子受了点风寒,还得多加调适。”石泫纭仍是站在窗棂边不敢逾矩一步,怕自己一接近,她会拨腿就跑。

  “你是……”她傻愣愣地抬眼,一双摄魂的眸子直盯着他,而后不解地敛下水眸,伸手探向自个儿的脚,不懂脚上的脚镣怎会不见了?

  那副脚镣跟着她十年了,以往不管她用什么办法,不论是刀还是剑,总无法弄断它,为何现在脚镣却被取下了?难道是爹来了?钥匙只有爹才有,倘若不是爹来了,这脚镣怎么会被取下来?

  “是我救你上岸的,在下石泫纭,这儿是长安城最富盛名的无忧阁。”他顿了顿,想了半晌,决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省得她一副随时准备要逃的模样。“在下不知道你为何会落河,但在下想再听姑娘吹奏一曲;倘若你不想回家的话,不如先在这里住下吧!”

  倘若她真是被人凌虐,要她回家,岂不是逼她去死吗?

  “我……”他喜欢自个儿吹奏的曲吗?她真的可以待在这里吗?

  可是不成,依她的身分是不成的,倘若她在这里待下来,到时候一定会累及他。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她而受伤害了。

  不能待下,她绝不能待下;一旦待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倘若他是坏人便罢,但他既然愿意救她,表示他是个好人,她怎么忍心伤了舍命救自己的恩人?

  不成,她一定要走!

  打定主意,她随即直往门外窜,失去脚镣束缚的双腿轻步如飞,刹那间已跑出门外。

  石泫纭见状,连忙跟在她身后。

  啐,这儿可是三楼,瞧她像在避洪水猛兽似的,脚步跑得如此凌乱;倘若一个不小心失足往下掉,可枉费他自伸手不见五指的河底将她捞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都怪他一张烂口,话未说出口,便见到事情已如他脑海中所想像的发生。

  该死!

  石泫纭突地一个纵身飞跃而出,挺拨的身形扑出楼阁的栏杆外,拥住她飞坠的纤细身躯。

  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了,石泫纭向来邪肆的眼眸迸射出一道寒光,咬紧了牙根,在空中翻转身,以自个儿的身躯为垫,将她整个人纳于怀中,而后两人狠狠地跌落在地上。

  “呃!”石泫纭闷哼了声,感觉刺麻的痛沿着自己的背脊,自五脏六腑里迸裂出令人痛不欲生的椎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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