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一定是娣娜姊姊在跟我开玩笑。」她拒绝相信那是真的。「不可能,黑慎怎么可能喜欢我?他老是找我麻烦耶!」
一个人回到宿舍,进浴室洗了个澡,把一整天的疲劳和汗水全数洗净后坐在床上擦拭头发,边擦边看着这间十坪大的学生宿舍套房,不经意的,她想起到纽约的第一天,一开门就看见黑慎坐在床上等她……
那时她傻了眼,只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竟然大老远跑到纽约都还会遇见阴魂不散的恶魔。
但现在她却感到有些疑惑,黑慎大老远跑来,就只为了警告她别以为能摆脱他,之后就卷起袖子帮她搬家具,现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床是现成的之外,其余的家具全部都是从洛杉矶送来的,他就这么一样一样的搬进来,不假他人之手,连她想帮忙都被臭着脸的他阻止,要她坐好等着……其实他不用这么做的。
「要摆哪里都没有问我,就直接摆在我会喜欢的位置上,好像真的很了解我的喜好……」她还是有些怀疑,随意地将原本投射在书柜上的视线转移到一旁的书桌,那上头摆了一盒她爱吃的酒酿巧克力,是从洛杉矶那间她从小吃到大的手工巧克力专卖店买来的,黑慎上周跑到教室堵她,把东西交给她后,一句话都没说就又走了。
思及此,她顿时一楞,突然觉得黑慎那些毫无绅士风度可言的态度和举止,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似的……
他没有必要对一个佣人之女这么好,大老远从密苏里跑来纽约,放下工作和学业,只为了帮她搬家。虽然他以警告她别想摆脱他为掩饰,帮她搬好家具后又拖着她去吃饭,直到吃完饭送她回学校后才又赶回密苏里。
之后不到一个月,他好好的密苏里大学企管系不念,竟然跑到纽约大学读经济,要说他对企管没兴趣也太牵强了,谁会念到大三才发现自己没兴趣,却又一直拿奖学金?他明明就念得很愉快啊!
之前他要求她每天打电话给他,问他为什么要打,他却连个解释都不愿意给,只叫她少啰唆。
即使是正在冷战的现在,他依旧不改一周来见她两次的习惯,虽然不见得每次都会交谈,但一定会带东西给她,而她常常不领情的转头就走,看他脸色铁青,拿她没辙的表情就心情大好,且他现在也不敢对她太凶,或再自以为是吼着骂她笨蛋。
「难道是真的?黑慎他……喜欢我?」顿时心跳加速,以前她刻意忽略的感觉此刻变得鲜明,黑慎对她的好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她突然觉得好热,一张脸都红了,心跳得极快,她根本无法控制。
再去细想他那些无聊的恶作剧,发现全都跟小学生表达爱意的手段没有两样。他已经二十几岁了,对喜欢的女生态度却还跟个小孩一样,真是不长进!
「逊毙了!」她忍不住边笑边说,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原本要拿抽屉里的吹风机,可是才把半湿的发拨到两旁,就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
这个……脸红得像颗苹果的女孩是她吗?怎么娇羞得像个恋爱中的少女?
「怎么可能……」难道知道黑慎喜欢她,让她很开心吗?
扪心自问,说不动心是骗人的,现在想起来,黑慎似乎一直都在保护她。
小时候她念的是公立小学,那是一所华人非常稀少的学校,可是她的成绩很好,自然招来一些学生的嫉妒,被欺负是很正常的,因为这里是美国,是白人的天下,被排挤欺负自是不能避免,但她知道她被欺负妈妈会难过,所以在外面无论怎么受委屈她都不哭,绝对不让妈妈担心,只有在她十岁那一年,她哭着跑回家。
原本她绑着两条辫子上学,回到家后只剩下一边,那时候她很小,爱漂亮又怕人取笑,尤其那时候黑慎每天逮到机会就找她麻烦,她情愿躲在房间里一辈子,也不要被黑慎看到自己的丑样子。
黑慎放学回家找不到她,便直接走进她房间,见她哭得伤心,头发还被剪得乱七八糟,不仅没有笑她,反而露出很可怕的表情转身就走。
结果第二天,那个剪她头发的男生没来上学,第三天来上课后便对她投以害怕的眼神,她觉得怪,问过对方为什么要那样看她,想不到那个小霸王从此看到她就闪得老远,连摸都不敢摸她一下。
后来她才知道黑慎伙同黑歆上门去见对方的父母,以正义凛然的姿态教训恶作剧过头的小男孩。她相信只要他们兄弟想,就绝对能摆出一副贵族的姿态,高傲又不可侵犯的把对方唬得一楞一楞,尽管那时候他们一个十五岁,另一个十四岁,但年纪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因为他们早熟得足以令人畏惧。
从那天开始,学校便没有人敢再欺负她,因为大家都知道,「比佛利皇宫」的太子和小王子会找上门教训欺负她的人。
那时候不懂,只觉得黑慎很奇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别人欺负她不行,自己却又老是针对她!
现在一想,她总算搞懂他的阴阳怪气是为了哪桩,喜欢她,却不敢表白,只能用那种烂方法来引起她的注意。不过,要不是他老是欺负她,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不会这么多,因为她太被动了,根本不会主动接近他。
想不到黑朝太子在面对爱情时会这么患得患失,她心动之余,却又有点失落。
黑慎很优秀,无论身家背景、外貌,还是学经历,虽然脾气不好,但对女孩子极有风度──除了她例外,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是……
「我……跟黑慎是不可能的。」她没自信地叹道。「一个佣人之女……怎么配得上黑家未来继承人?」
就算他喜欢她又能怎样?像黑家这种大户人家,才不会接受她这种出身的人呢,尽管海伦对她如同亲生女儿般疼爱,但那毕竟是两回事。
「我不想知道黑慎的秘密是什么,根本不想知道!」她拚命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黑慎的秘密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她不想知道!不知道就不会奢望,这样死心会比较容易。
死心死心快死心!她抱着头催眠自己,对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
她除了没家世,还是个没特色又没才华的女孩,这样的她哪里配得上黑慎?
殊不知在她自暴自弃的同时,命运却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
颜肖玉挂上电话之后,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她想了很久,内心不断地天人交战。她对女儿一直有着期望,也尽全力栽培女儿希望她进一流大学,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以后才不必像她一样这么辛苦的讨生活。
她希望芷伶能平平顺顺的过完人生,未来找个好归宿,当一个平凡幸福的家庭主妇,可是女儿的心愿好像不是这样,因为她不要平凡过一生。她一直知道她喜欢唱歌跳舞,但是靠这一行吃饭,毕竟不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想起小伶在电话中对她的哀求,乞求她的谅解和支持,她就更难作出决定,女儿从小到大没有要求过什么,是个很贴心早熟的孩子。
只是每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都希望女儿能幸福,别吃那么多苦,可她偏偏要走辛苦的路,而且还不知道安不安全、牢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