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看见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观光客,其实挺羡慕的,因为她这辈子从没踏出过鹿港一步,而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台北打拚。
然而,这梦想看来很简单,其实要做并不容易,所以初一直至今日愿望尚未实现。
初一把小手伸向墙壁,取下挂在客厅墙上的斗笠,戴上后便走到前院去取麻竹,准备到沙湖去插蚝苗。
她正要一脚踏出前院时,休假回乡的阿猴,就这样鲁莽的冲进来,把初一撞倒在地。
「妳撞到哪里了?疼吗?」
阿猴人如其名,长得又瘦又高,性子也猴急,但他可是这里有名的帅哥,许多女孩都偷偷喜欢着他,所以他异性缘好得不得了。
「初一,要不要去看医生?我陪妳去好不好?」
阿猴紧张的俯下身去,想伸手去扶她,却被丝毫不领情的初一狠狠的推开。
「不好!不好!你这只死猴子,是不会用两只脚走路吗?一天到晚蹦蹦跳跳的!」
初一嘟起红嫩的嘴儿,边骂阿猴边站起身,然后顺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我……我……初一,妳衣服脏了,我帮妳拍拍。」
见初一那臭脸,阿猴怕她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一时情急,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另一手则直接用力揉搓着她的屁股,试图想和缓他心上人的怒气。
「啊啊啊!」初一吓得尖叫连连,举起小手,狠狠地赏阿猴一巴掌,「你存心吃我豆腐啊!」
「我、我是要帮妳拍掉泥土。」阿猴无辜的瘪瘪嘴,抚着被掴肿的脸颊,一副快哭的样子。
初一双手扠腰,细眉一挑,瞇起漂亮的眼儿,狐疑的打量着他,「是吗?」
「是啊!何况,我像是那种下流的人吗?」阿猴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她,「不然这样好了,我请妳去看电影好不好?算是赔罪。」
「哼,算了!而且,我不想跟臭猴子去看电影,失陪了,我要去插蚝苗。」
初一勾起小巧的嘴儿,漾出甜美的笑容,如含苞待放的花儿般,甜美可人。
接着,她弯腰捡起斗笠,转身就想走。
阿猴被她可爱的笑容弄得神魂颠倒,天知道他的初一,长得有多么的甜美可爱,再加上如花的笑靥……
喔!他的初一简直是仙女下凡,宇宙无敌超级第一大美女,可惜的是……
他对她暗示过N次了,不知是初一的神经太大条,还是她对男女情事尚未开窍,她仍不懂他的爱意,害他暗恋得好辛苦,呜呜。
他其实有想过要明示,但一来他太害羞,二来担心把初一吓跑,他只好继续偷偷把爱放心底。
而且,她若拒绝他的爱意,他还有够强的心脏去负荷这打击,但万一她要是永远都不理他,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我难得休假一趟,妳就不能为我休息一天吗?妳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妳。」
「奇怪了,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为你休息一天啊?还有,你想我干嘛?该不会……」
初一皱皱鼻子,活像一只兔子,突地往后跳一步,然后用防范的眼神看他。
记得他去当兵,第一次休假时,他也是这样对她说,接着就没来由的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扑倒在地。
这只臭猴子搞不好这次想把她扑得更远,创下新纪录也不一定,这次她才没那么笨呢!
她不会再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他扑过来了。
不过,这个阿猴越来越莫名其妙,也越来越无法无天,她实在摸不清他为何变化如此大。
「想妳当然是因为我我我我……」
阿猴超想痛痛快快表达出那肉麻兮兮的三个字,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自动卡住了。
「你想再次把我扑倒,创下比上次更远的纪录对不对?」初一气红了小脸,生气的道:「臭猴子,你真是坏死了!我没空理你啦!」
「初一,不是这样啦!妳听我解释,初一,等等我,初一、初一……」
阿猴见佳人离去,急忙追上去。
「闭嘴啦!我不想理你!」
初一气呼呼的往沙湖的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停骂着阿猴,而阿猴则紧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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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不知怎么落海的,幸好被眼尖的偶发现,偶马上不顾一切的跳下海,把他给救上船!」
当大船驶回港口,渔夫一下船就当起广播电台,逢人就炫耀起自己的英雄事迹。
当地居民在得知讯息后,全一窝蜂前来凑热闹,把这渔夫当成英雄般崇拜。
渔夫更加得意了,于是加油添醋的述说他救人经过,让大家听得啧啧称奇。
大家围绕在港口边,数十双眼睛直盯着奄奄一息的男人,像在观看动物园里的猴子般。
男人的身子覆盖着一条毛毯,看来相当年轻且英俊,他有着健美颀长的体格,毫无半点赘肉。
可惜,他身上被礁石割出好几个伤口,连俊庞都难以幸免,有一道伤口甚至是从右脸延伸到他下巴。
「到底昏迷多久了啊?还有没有气啊?」
一个拄着拐杖的外省藉阿婆,跟大家挤在这儿盯了老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忍不住弯下腰询问状况。
「有啦!偶在外海把他救起时,偶就马上给他做CPR了,应该不会死翘翘,安啦、安啦。」
开口的正是那位跳海救人的渔夫,他胸有成竹的用台湾国语拍胸保证。
「啥?CPR?是啥东东?」阿婆露出一脸的困惑,还把耳朵竖了起来。
「就人工呼吸咩!嘴对嘴那锅啦!啊妳是都没在看电视的喔?」渔夫一脸的鄙视,彷佛在嘲笑阿婆没常识似的。
「夭寿喔!你真的给他亲下去喔?」阿婆在台湾住久了,多少学会几句闽南语,此刻她大惊小怪的叫道。
「偶不给他做人工呼吸,难道等妳来做?拜托,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至少也要看电视。」渔夫没好气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这不要脸的死老猴!都几岁了,还给他亲下去!?而且,你有口臭耶,搞不好他本来可以救活的,结果却被你的口臭熏死了。」
「妳不要在这里不懂装懂啦!偶可是有救过不少人说,难道妳忘了那个正在当兵的阿猴,十二岁那年掉进水沟里被偶救起来的事——」
他的牛皮吹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呜……」
因为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忽然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并发出梦呓般的呻吟。
「啊!人醒了啦!少年A,你有没有看到偶?速偶救你的啦!」渔夫急着抢功。
当那男人睁开一双幽深的黑眸时,周遭围观的众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魔魅般的男人魅力,尤其那一双电力十足的深邃黑眸,彷若专门生来勾女人心魂似的,蕴藏着迷人风采。
男人看了不禁自惭形秽,女人见了不禁心动万分。
「你救我的?」
男人俊朗的容颜很苍白,低沉的语调听来很虚弱。
「是啊!」渔夫点头如捣蒜。
「谢谢。」
从睁开眼睛那一刻开始,男人一直保持从容不迫的神态,完全看不出他其实伤痕累累,看来,他应该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少年A,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速不速自杀的啊?」渔夫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
男人困惑的望着围观的人潮,最后目光落在渔夫身上。
「我不是自杀的。」
大家看他用虚弱的口吻回答,不禁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