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原想踢开她,却被她痛苦的神色吓到。
「我的肚子好痛……」她抓着夏树央的脚,苦苦哀求:「救我……我肚子好痛……」她感觉到身下一片湿濡,她好怕,怕到不敢低下头去看。
「啊!」尖叫声是施舒苹发出的,「她流血了!」
夏树央低头一瞧,红色的液体沿着她的腿流到地面,眼前的景象让人怵目惊心。
「救我!」蒋芙音再次拉他的脚,「救我们的孩子,」
夏树央迅速低下身去,将蒋芙音横抱起来。
「舒苹,你开车。」他明快的指挥着,施舒苹连忙点头,一个箭步冲向大门口。
「救我们的孩子……」眼泪迸出了眼眶,蒋芙音哭得凄惨,「求求你……」
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吗?夏树央紧抿住唇,情绪十分复杂。
*
蒋芙音一醒来,就瞧见母亲哭得红肿的双眼。
「孩子呢?」她心头有不祥预感。
蒋母摇摇头,「没了。」
没了?孩子没了?!瞬间,蒋芙音像灵魂被抽走般,整个人失了心魂。
「怎么会搞成这样?那个夏树央到底在干什么……」蒋母照例又将夏树央狠狠咒骂了一顿,「芙音,别太难过,孩子可以再有,但你的身体要好好照顾,医生说你太瘦了,这样下去会很不妙……」
「帮我做DNA鉴定。」双眼无神的蒋芙音喃道。
「你说什么?」蒋母没听清楚。
「帮我做DNA鉴定!」蒋芙音抓住母亲的手,「我要证明那个孩子是夏树央的!」
她要还她早夭的孩子一个清白!
第6章(1)
当蒋芙音悲愤的把DNA检定报告扔至夏树央脸上时,她瞧见他脸上的错愕与不相信。
「他是你的孩子!」痛失骨血的母亲发出悲吼,「上头写得明明白白,你的确产生了『失误』!」
痛到极点,她反而想笑。
夏树央诧然盯着报告上的内容,上头写得很清楚,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显示他跟那早夭的孩子有父子关系。
那真是他的孩子!这项事实在他心中起了极大的震撼。
他误会了他的纯情百合,让她这几个月如活在地狱之中,得不到疼惜……
他对她做了什么?!
一股强大的悔意席卷而来,握着报告的手微微颤抖。
夏树央的视线自报告上移开,落到蒋芙音脸上。
一向温顺、乖巧的她,此刻牙根紧咬,小脸蛋绷得紧紧的,以痛恨的目光瞪视着他。
曾经有过的情、爱已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恨。
一时间,他竟无法直视她的脸而低下头去。
放下手上的报告,夏树央沉思了会后,道:「你想怎样?」
想怎样?蒋芙音突地笑了。
她笑中带着令人心酸的悲,闻者无不鼻酸。
活了三十个年头,他第一次有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
他摆平过不少难缠的大客户,安抚过难搞的女人,只有蒋芙音,他不知该怎么办?
她的怀孕,在他的预料之外,而且他不相信那是他的孩子,因为他从不曾失误过。
她不是会耍心机的女孩,他一直这么认为,也认定自己不会看错,可她的表现总在他的意料之外——
她带母亲来公司大闹,又好巧不巧的让爷爷瞧见,让他终究娶了她。
其实,他心底是喜欢她的,但还不到可为她舍弃单身,跳入婚姻的桎梏里。
被逼婚,他心底自然不满,对她的喜欢也就此消失无踪。
他照样夜夜笙歌,绯闻多到连八卦杂志都懒得报导。
而她,始终张着如小鹿斑比般可怜、可爱又可恨的眼神,伫立在他背后,盯着他。
他依旧视若无睹,行为越来越过分,最后连女人都带回家来,直到悲剧造成……
事实证明,他错怪了她,给了她最不堪的精神凌迟。
若是从头再来过,她是否愿意给他补偿的机会?
他端起搁在柜子上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平抚紊乱的心跳,斟酌了下字句,想张口,蒋芙音突然自枕头下抽出一张纸来。
「离婚。」她咬牙低喊。
没将离婚协议书与DNA检验报告一块拿出来,是她心里多少存着希望。
如果他有表现出一点后悔,那表示他对她仍有一点怜惜,但他一句「你想怎样」让她彻底死心。
这婚姻他给得不甘不愿,婚后玩得比婚前还过分,为了肚里的孩子,她什么都忍了。
夏树央瞪着那张离婚协议书,迟迟不肯接过。
他想说让我们重新来过,但这句话始终锁在唇瓣吐不出去。
他伤她这么深、这么重,可以用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抚平吗?
「我都写好了,你只要签名盖章就好。」她将离婚协议书往他的方向推进。
夏树央终于接过。
见他接受,蒋芙音说不出是怅然若失,还是轻松。
「出院后我直接回家,请把我的行李寄回我家。」那个让她伤心至极的家,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没有其它要求?」夏树央问,「例如赡养费?」
蒋芙音拳头握紧,用力摇头,「我宁愿要回我的孩子!」
夏树央仰头吐气,他从不曾这么后悔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我在信义区有一楝公寓……」
「我不要!」她忍无可忍的大喊:「我嫁给你从不是因为贪图你的钱、你所拥有的一切,而是因为我爱你!我要的你给不起,我失去的你无法还我,所以我统统都不要了!」蒋芙音拉起被子盖住脸,背对着他躺下。
事到如今,他无话可说。
站在她床前,伸出了手,却迟迟不敢碰触她。
「芙音?」前来探望的范羽翼小心翼翼的开门。
她与夏树央四目相接的刹那,范羽翼变了脸。
「花花公子,你怎么会有空闲来探望你的老婆?」范羽翼讽刺着夏树央。
面对范羽翼的嘲讽,夏树央丝毫不动气。「我先走了。」
他走出病房外,人靠在墙上,不禁叹气。
「烂人!」范羽翼见他出去后,仍很不屑的骂道。
「别这么说他。」蒋芙音自床上坐起,范羽翼见状连忙帮她扶正枕头,好让她靠得舒服。
「为什么?」范羽翼不悦的问。
「我不想听到有人说他坏话。」她长喟一声,「不知怎地,就是无法忍受。」
在外头的夏树央,听到门内的对话,心头不禁一震。
她仍是维护着他……老天!他怎么会因偏见而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芙音……」范羽翼无奈的望着她,抬手轻拭她颊边的泪,「你这么喜欢他,可他却不懂得珍惜你。」
蒋芙音难过的垂下头,「可能是我不够好……不足以让他疼惜……」
「不许你讲这种话!」范羽翼生气的喊:「你很好,好到我愿意用我所有的财产换你!」
蒋芙音被范羽翼逗笑了,「那我应该嫁给你!」
「笨蛋!」范羽翼张开手拥好友人怀,「你就是笨,不懂得为自己打算!」
蒋芙音咬唇,低语:「我跟他要离婚了。」
范羽翼闻言一愣,「离婚?他提的?」
「是我提的。」
「这样也好,跟其它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感觉好脏!」有精神洁癖的范羽翼打了个哆嗦,「你跟他要多少赡养费?」
蒋芙音摇头。
「还是要房子?」
她再摇头。
「那你要了什么?珠宝?车子?」
「我什么都不要!」
「都不要?!」范羽翼大喊,「你疯了?他伤你这么深,好歹要一点实质的东西做补偿啊!」
「再多东西都弥补不了我的伤口。」她叹口气又说:「就这样吧,断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