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扫了崔齐一眼,他淡然的说:「我这种破身子禁不起折腾,若是在外面出了状况,我怕又要把大伙儿搞得鸡飞狗跳。」
「只要对大哥有益的事,就算是把大伙儿搞得鸡飞狗跳也不打紧。」
「我就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这是府里下人应该做的事。」
「没关系,以后有我陪着,你就用不着担心了。」裕儿温柔的握住崔浚的手。
「有嫂子这么体贴的人伺候,我相信大哥的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崔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很酸。
轻咳了几声,崔浚显得有些疲惫,「我累了,我想回去歇着。」
「好,我扶你回去歇着。」她乐于顺从他的意思,今日的收获已经很多了。
目送裕儿扶着崔浚离开凉亭,崔齐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他很高兴大哥渐渐好转,却又不愿意他如此得意快活,这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和少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小六状似无意的道。
「是啊,我们也走吧。」他显得意兴阑珊,随后跟着走下凉亭。
*
第4章(2)
经过赏花一事,裕儿成天笑得心花怒放,她越来越有信心,终有一天崔浚会打开自己的心,如她所言变得身强体健,不过,她知道自己还有一段路要努力,现在若不是她死缠烂打,他还是会缩在自己的天地里面,所以,她得再好好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做。
正当她伤着脑筋苦思量的时候,崔大夫人带着丫鬟们来到梅苑。
「媳妇给婆婆请安。」其实,她相当畏惧崔家这位大夫人,虽然面带微笑,这位夫人却还是藏不住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不过,她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有一双似乎可以洞悉人心的眼眸,在她的注视下,总是教人有一种无所遁逃的感觉。
「坐吧。」崔大夫人热情的伸手扶起裕儿。
「是。」落了坐,她战战兢兢的看着崔大夫人。
「妳在这儿生活得还习惯吗?」
「这里很好。」
「因为浚儿身子不好,无法陪妳归宁,等过些日子他身体好些了,我再让他陪妳回杭州探望爹娘。」
「我明白。」
崔大夫人拍了拍手,两名丫头各端着一个托盘从外头走了进来,托盘盖着红色布巾,她们把托盘摆在桌子上。
虽然很好奇,裕儿却很有耐性的等着崔大夫人自己道来。
一一掀开托盘的布巾,崔大夫人笑盈盈的说:「这是我特地为妳挑选的首饰,妳看看喜欢吗?」
「媳妇用不着这些东西,婆婆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她连忙婉谢道。
「往后有机会,我会带妳认识一些崔家的朋友,妳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略一思索,她婉转的道:「婆婆的好意媳妇心领了,媳妇的首饰已经够多了,再说,无功不受禄,媳妇说什么也不能收下这些东西,还是请婆婆收回吧。」
「我已经听说了,妳亲自为浚儿熬药,我真的很感动。」
「这是媳妇应该做的事情。」
「话不能这么说,妳能有这份心,这已是难能可贵。」
「我这么做未曾想过得到回报,若是收了婆婆的赏赐,那就失去了我原先的那份心意。」
闻言,崔大夫人对这个媳妇更是满意极了,不过,她决定的事,是不容许别人拒绝的,「前儿个浚儿陪妳去花园赏花是吗?」
「是啊。」
「妳可知道,浚儿大概有三四年的时间都关在梅苑,他身子不好,我们也不敢勉强,如今他愿意走出梅苑,这都是妳的功劳,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妳。」
这下子,裕儿还真不知道如何拒绝比较好。
「妳就别再推辞了,除非不喜欢,否则妳一定要收下这些东西。」
若说她不喜欢,这根本是违背常理,她也只能妥协了,「谢谢婆婆。」
「我答应妳娘会好好照顾妳,妳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知道吗?」
「嗯。」她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赶着出门,就不跟妳多说了。」
送走了崔大夫人,裕儿再度坐回椅子上,她看着那些珠宝首饰,想着应该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崔大夫人对妳可真是慷慨。」看着摊在桌上的珠宝首饰,翠花两眼发出贪婪的光芒,当初若是她代替小姐嫁到崔家,这些东西就属于她的了。
不发一语,裕儿开始动手把这些东西包起来,她还是认为这些东西不属于她,崔大夫人硬要她收下,她也只能代为保管了。
「这个金镯子真漂亮。」翠花抢在她包裹之前拿起一只雕功精细的金镯子垂涎的欣赏,她这个举动摆明要裕儿把这个金镯子给她。
「对不起,这个金镯子不可以给妳。」她将金镯子收了回来。
「每次小姐有好东西,都会跟我们一起分享,我想她绝不会计较一个金镯子的。」这个丫头未免太不识相了,只要一句话,她就可以毁了「她」眼前所拥有的荣华富贵,「她」竟然不懂得好好巴结她。
「我不是小姐,这些东西我没有支配的权利。」
「妳不想给我就说,何必找借口?」
不想多说了,不管她如何解释,翠花都不可能理解。
见她不回应,翠花更是火大了,「刚刚,妳不是不想要这些东西吗?」
「妳也瞧见了,盛情难却。」
「我看妳是爱死了,只是装模作样故作清高。」
她再怎么为自己辩解,翠花也不会相信,还是由着她发牢骚吧。
「没关系,反正我也用不着,既然妳舍不得割爱,我也不想勉强。」翠花怨恨的在心里发誓,她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把这笔帐讨回来。
*
援笔濡墨,崔浚想画的是梅花的冰玉冷香与不屈于环境的风骨,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画着画着,纸上呈现的不是梅花,而是他那位纤细娇柔中带着坚毅和淘气的妻子。
惊吓的扔掉手中的笔,他像见到鬼似的瞪大眼睛,他是不是疯了?
就算还没发疯,也差不多了,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看见的全都是她,她无所不在,比阴魂不散的鬼还可怕。
起身走出书斋,他得把混乱的思绪净空,让心情沉静下来,可是正在盘算的时候,他就听见娇妻的声音从院子传来。
「张山,你可要扎得牢固一点哦!」
「请少夫人放心,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你还得再弄多久才会好?」
「差不多了,再一会儿少夫人就可以坐上去试试看。」
「我想先来个立秋千,万一你扎得不稳,我才不会摔着。」
崔浚无声无息的来到院子,他看到张山为了扎一架秋千忙得满头大汗,他的娘子则不安份的在一旁绕过来绕过去。
「张山,翠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待会儿你可以找个人帮我打秋千吗?」
「我待会儿找个丫头帮少夫人打秋千。」
「我来就可以了。」崔浚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
闻言,两个人同时惊讶的转头看着他,他们刚刚有没有听错?
「我不行吗?」他像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讶异,没法子,即使是没经过大脑的冲动之语,也是出自于他的嘴巴。
「行,我求之不得。」裕儿笑得眼睛快瞇成一条直线,这简直是在作梦。
「张山,好了吗?」
伸手确定彩绳是否牢固,张山向主子点头道:「好了。」
走上前扯了一下彩绳,他转向裕儿道:「妳可以站上去了。」
玉手挽定彩绳,她小心翼翼的把身子立在画板之上,同时不忘提出叮咛,「你可不要打得太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