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一切不是假的。」他勉强自己开口,「抱歉,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所以失神了。待会我让秘书陪你去添购一些新衣服,後天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地去见老爷子。」
「你不陪我去吗?」她娇憨地问道。
「我还有事。」他特地强调,「是公事,等我处理好了再去找你们。」
「好吧。」她甜甜一笑,「那你要赶快哦!」
「我会的。」
待秘书将朱德玉带离他视线後,若隽长长吁了口气,像是终於得以放轻松一般。
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来得如此强烈突兀,他不禁怔了怔。
朱德玉长得清丽,个性娇柔,又是朱氏集团的孙千金,集合以上种种的优势,他应该感觉到能够拥有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才对。
可是为什麽他的心还是空空的,冷冷的,完全没有一丝火花和涟漪波动?
而且悲伤的感觉不断蔓延灼烧,越来越扩大……他有预感,自己永远好不了了。
除了昭绒,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填补他心中巨大的空洞和孤独。
「多麽悲哀,我并没有选择生命中的真爱,而是为了取得更大、更多的权势,选择了一个我这一生永远也不会爱上的女人。」他眼底的讽刺和悲怆之色更深,突然像受伤而濒临疯狂的野兽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人生最可笑的事莫过於此。
但是他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不能回头了……
失去朱氏集团接班人的资格,就等於失掉他前面大半人生所追求的,唯一重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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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家工程」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精良的工程品质完成了黄金饭店型小别墅区。
在业主派来的代表巡视过表示满意後,终於工程圆满结束。
在阳光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笑咪咪地看著自己引以为傲的美丽建筑,满心都是喜悦。
「耶!开香槟,开香槟!」工人们大声欢呼,他们都是昭绒的叔叔、伯伯、堂哥、表弟。
「好,开香槟!」甘宝惜的气势就像女皇再临,威风地一挥手,「走吧,我们杀到KTV去开香槟,好好庆祝啦!」
「好耶!今天一定要喝到爽啦!」
「哈哈哈……对!」甘家辈分最高的大伯搂住侄女的肩膀,笑容里带著满满的鼓励。「昭绒,你也一起去,你是最大功臣,大伯要好好敬你几杯,今天要尽情把自己灌醉,醉醒了之後,一切从头开始,你还是我们最疼爱也最骄傲的宝贝!」
「大伯,谢谢你。」瘦了许多,脸庞清减气色却显得不错的昭绒微微一笑,感激地拍了拍大伯的肩膀。「我会的……好!那我今天要跟你男女对唱喔,可不许再假装喉咙有痰,唱不出声。」
「啊,唱歌啊?可是大伯对喝酒比较内行说。」甘家大伯尴尬地抓了抓头,「上次我唱到阿成他们都口吐白沫,千交代万拜托我不要再唱下去了,我怕这次我再拿麦克风,他们会打我。」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男女合唱,唱『无言的结局』怎麽样?」她满脸兴致勃勃。
「哎哟,昭绒,你是哪个年代的啊?那个未免太久了吧?」一头黑白参半的头发理成帅气平头的甘家大伯不以为然的摇头,「现在人家流行唱那个『屋顶』,不然就是『广岛之恋』ㄋㄟ。」
昭绒听得目瞪口呆,敬佩到差点掉了下巴。
大伯这麽时髦啊。
不过昭绒也忍不住想笑,内心止不住阵阵温暖的安慰感——幸好还有她亲爱的家人们支持她,陪伴她,还会在这时候逗她笑。
笑著笑著,她又不禁怔仲起来,回头望著这片崭新美丽的别墅群,还有那梦中的夏屋。
要正式告别了,就像十几年前,和这片草地上的男孩告别一般,时光总是毫不留情地推拉著人向前走,无论你愿意不愿意。
只是她的人生再也不完整了,遗失了一大片,怎麽拼也拼凑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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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绒盘腿坐在小碎花棉垫上,若有所思地研究著面前的企画书,这是「甘家工程」打算在两星期後投入新庄一处新公寓营造的案子。
也许新的工程开始,她就可以忙得忘记这一切,忘记那张每每跃上心头的笑脸……
「我要把他忘掉。」她喃喃低语,用力地咬住下唇。
一定要忘掉,重新开始 但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勉强自己吃比稀饭更扎实的食物,再靠热可可和白稀饭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营养失衡体力透支地倒在地上。
但是她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昭绒习惯性地将自己紧紧环抱住。
自从那一天过後,她变得好容易感觉到冷,就算站在大太阳底下,三十六度的高温,她还是觉得冷,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并且一定要随时带著一件长袖外套。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动不动就相心掉泪;就算在拥挤热闹的人群中,依旧孤独得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了的孩子,惊惶茫然地站在街头,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痴痴地望著阳光明媚的窗外,眼泪缓缓滑落颊边。
几时,她生命中的阳光才会重新照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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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起程前往温哥华的前一夜,若隽失魂落魄地凝视著落地窗外满城星海,心底的凄惶和寂寥分外深浓。
天一亮,他就要带著朱德玉到机场搭机,前往温哥华。
他的人生在明天天亮後,即将大跃进到一个普通人无法触及抵达的巅峰,只要朱德玉和老爷子相认,并且嫁给他,那麽他多年来的梦想就能实现。
但是为什麽现在他内心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
他一手捂著心口,神情冷淡而疏离。一想到要娶朱德玉,他的心脏没有跳得特别快,肾上腺素和脉搏平静得像任何一个正常呼吸的日子,没有兴奋、惊喜、忐忑,甚至是期盼和渴望。
「只要拥有朱氏集团,其他的都是微不足道,也是可以牺牲的。」他喃喃低语。「当年那个孤独贫穷的少年已经消失了,现在的狄若隽是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我,所有的人都要仰我鼻息看我眼色生活。」
只是拥有了全世界,却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挚爱与快乐,这笔生意划算吗?值得吗?
「现在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他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却透著无比的悲伤与凄凉。
昭绒……可恶!我好想你!
可是她永远不会想再见到他了,因为他伤得她那麽深、那麽重,就算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她也不会原谅他吧?
明知道这样做才是最正确,但是为什麽他还是胸口灼痛得像坠入无间地狱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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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轿车缓缓驶出ROSE饭店大门,往机场方向奔驰而去。
朱德玉穿得像小公主一样,粉红色的香奈儿洋装,满头的青丝轻垂肩头,小巧的脸庞笑意盈然。
若隽毫不怀疑朱德玉会是一个最乖巧最美丽也最带得出场的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