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梅根的感情难道是自欺欺人?他想要她只是因为她美貌绝伦,而且像只美丽的小鸟,还没到手就飞走了吗?还是因为她和公爵已有了爱情的结晶,他们的儿子让他改变了想法?
那孩子的确改变了一切。公爵绝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继承人,而拉克伦即便对梅根一往情深,也还没残酷到要把母亲从孩子身边夺走的地步。况且,他现在自己都搞不清对梅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了。唉,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不想再生活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了。
说来也怪,他一想到另外一个女人,就不难发现自己对她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感情。气愤算是首当其冲,近来这种感觉与日俱增,尤其是当他看到金白利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突出。
这应该算不上是吃醋。嗨,不可能是吃醋,可每当看到金白利与詹姆斯·特拉维斯在一起翩翩起舞,有说有笑,或是玩纸牌时的窃窃私语,拉克伦都会气愤不已。不过特拉维斯已步入中年,拉克伦怎么会妒嫉一个年龄有自己两倍大的男人呢?那不是荒唐之极嘛!况且,他以前什么时候吃过醋?他压根儿就想不出自己有过这档子事儿。现在受这种愚蠢的情绪困扰,真是犯不着!
然而,对自己满腔的怨愤,拉克伦不能视而不见,因为它确确实实存在,而且挥之不去。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那女人拒绝嫁给他,使他自尊和自负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梅根没把他当回事也就不说了,可金白利起初明明表示想要他,可后来又不愿意嫁给他。真是活见鬼了,一定是撞到霉神了。噢,不,也不是,一定是自己处理不善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是挑逗金白利在先,放弃追求梅根在后。真是糟糕,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呢?如果他对梅根不那么执着,如果他不是那么犯傻劲地认为只有梅根才是自己的唯一,那今天一定不会是这个局面。很可能他己经成功了。可问题是他原先一直把金白利当作一种暂时的感情迁移。
自打那个荡人心魄的销魂之夜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当他下决心要安下心来找个妻子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太迟了。他已经亲手把这事给毁了。金白利已经明确地告诉他,她根本不想要他。
他什么时候变得畏首畏尾的了?明明自己想要却又不敢去追求?金白利躺在自己怀里时的模样是那么的恬静,可惜这种美好的感觉他只享受过屈指可数的几次。那感觉真是独特啊,是拉克伦从来没有体味过的,他真希望这感觉永远伴在他身边。
☆☆☆
“看见了吗?宝贝,看到那些马了吗?”梅根抱着婴儿来到窗前,从那儿可以望到马厩。小婴儿高兴地咯咯笑出声来。“要不了几年,你也会有一匹马,一匹小马……”
“几年怎么行呢?”德夫林从他们身后打断了她的话。“梅根,查斯丁不到一岁呢?”
“嘻嘻,他现在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让他先憧憬一下嘛。”
德夫林忍不住笑了。“你说些可笑的话时都那么可爱。不过,他能听得懂你的话吗?”
“德夫林·圣·詹姆斯先生,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儿子绝对聪明。”梅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激动地说:“他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
“好好好,亲爱的,我只好投降了。看你那样子,就像要跟我决斗一样。”
她笑了。他也笑了。“好了,现在该给小家伙洗澡了,把他交给保姆吧!那可怜的女人为了找你们娘儿俩,已经上上下下折腾了几个来回,最后没办法只好到书房来找我帮忙。”
“对不起,尊敬的公爵和夫人,我并没有……”
德夫林突然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那个女人,她不由得满脸通红。梅根咯咯地笑了,她很清楚丈夫的想法,他想让她离开这儿。“事实上,今天一早上我们都上上下下在找你,”他坚持说。“你怎么会想到带查斯丁到这些废弃的房间里来呢?”
“当然是想让他能从不同角度看风景啦。”梅根一面说着,一面在查斯丁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递给了保姆。“一大早外面太冷,我不又想让他错过早晨的美景,就带他到不同的房间看外面不同的风景。我过去还不知道你可以从这间房子看到马厩呢。”
“当然可以看到。”他以惯用的沉着态度迎合着她说。
其实,可以说谢灵·克罗斯的每一间房间德夫林都去过,只是他从没留意过窗外的景色。然而,当他现在往外面瞧时,就不由得眉头紧锁了。
“噢,早起的人还真不少啊。”他有点生硬地说。
梅根马上反应过来他看到了什么,冲他说:“好啦!每次你一看到那个苏格兰人就闷闷不乐,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心平气和呢?”
“等他不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笑了。“你真固执。”
他耸了耸肩,然后揽住了她。“看来你做媒的事并没什么进展。你是不是该加把劲,尽早为他找一个合适的人?这该死的家伙早点离开,我就早点舒心。要是他整个冬天都呆在这儿,那我们可倒霉透顶了。”
“我已经尽力了。我让玛格丽特多发邀请函,让更多的年轻小姐在这儿出现,可就是……”
德夫林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往的平静啊?”
梅根会意地笑了。这“以往的平静”是指家中只有三、四个客人的时候,“快了,德夫*”。不过我还是没忘掉我们一开始的计划。”
他摇了摇头。“让那苏格兰人配金白利小姐的计划?不太可能。”
“可我近来发现他常在注意她。”
“我也注意到了,但她根本就不愿理他。”
“依我看,金白利小姐是假装不愿理他。”
“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假装会那么像?梅根,现实点吧!那位小姐压根儿就对苏格兰人不感兴趣。对我们来说,只要她找到个中意的人结婚,那就算我们尽心了。”
“你的意思是……?”
“噢,詹姆斯曾经跟我说过,他想续弦。”
“哦,我可不希望这样。”
“梅根…”
“你可别理解错了。詹姆斯·特拉维斯是个好人,他会是个好丈夫的。”
“我希望接下来别听到个‘但是’!”
她眯着眼睛望着他,说:“可是和金白利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发现她要是和其他人结合会更幸福些。”
“为什么?她和詹姆斯满相配的。”
“是的,可是他们太相配了。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还没等他张口,梅根又抢着回答,她像德夫林已经同意她的观点一样:“对了,乏味,无聊。”
德夫林眼睛一转,不以为然地说:“我敢说,他们会生活得很和谐。这本身就是幸福。”
“不,绝对不可能。”
“唉,你真像个固执的孩子,你明明知道……”
德夫林突然停住了。他望着窗外,一下子好像不那么生气了。梅根纳闷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瞧,嗅,原来是金白利刚刚同几位夫人骑马回来。她浑身上下焕发着青春的气息,在那几位上了点年纪的妇人中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她穿着一套紧身的、天鹅绒的红色骑马装,身材显得更加地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