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苹拍掉他的手,“别碰我!你这喜欢监视、偷窥的大变态、臭律师!”
听见她骂人,康亚诗不由得松了口气,重新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吻着,“别生气嘛!先告诉我头疼不疼?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让他们弄了糙米排骨稀饭,要不要吃一点?”
不待于苹回答,康亚诗已经提起桌子旁的保温便当盒,盛了一碗糙米排骨稀饭递到于苹面前,“可以自己吃吗?还是要我喂你?”
于苹瞪着他,“我不要吃!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监视我?为什么会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小苹果,先不谈这个行不行?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又受了伤,得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我不要吃!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监视我?你到底监视了我多久?如果你今天不说的话,那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你的东西!”
康亚诗盯着于苹半晌,看着她苍白美丽的脸庞露出倔强的神情,终于,他妥协了。
他轻叹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但你得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会冲劲行事,可以吗?”
她点点头,依然毫不放松地瞪着他。
“我会注意你的原因有两个,其中一个原因是,我受你父亲所托。”
于苹有些错愕,“爸爸?”
“是,正是你父亲。我记得那是在他生前最后一次回台湾时,他特意到邢天会来找我,希望我能代为照顾你和你祖母。现在想来,大概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遭遇不测,所以才特地来托嘱。”
“不,我不相信!虽然爸爸是你父亲的部属,但论辈分,要托嘱也应该是托嘱给你父亲,怎么会托嘱给你?一定是你胡说,对不对?”
“我没有胡说!一来,我父亲他们这几年已经渐渐不管事了,你父亲自然知道。二来……”康亚诗定定着于苹,眼中闪动着一抹奇异的光芒,“我喜欢你,你父亲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这点,所以他……”
闻言,于苹顿时红了脸,“你、你胡说!爸爸他怎么会……”
“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忍不住喜欢你、忍不住爱上你了!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却清清楚楚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那时候你大概九岁,穿着漂亮的小洋装,梳着可爱的公主头,和你父亲一起到邢天会来玩。”
于苹诧异极了,“我去过邢天会?”
“恩!那天因为于伯父有事必须和爸爸谈,所以暂时将你托给了四个半大不小的男生,记得吗?”
经康亚诗这么一提醒,于苹模模糊糊记了起来,是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四个男生中的一个就是我,那天我正和我的朋友比赛,看谁能先解开席伯伯所设下的谜题。你中途插进来不打紧,还完全不怕生,一个人叽叽呱呱,凭着几条蛛丝马迹便解开席伯伯设下的谜题,让我们四人又惊讶又佩服,且又觉得脸上无光。”
康亚诗冲着她露出温柔的一笑,那笑让于苹的心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厉害、好聪明、好冷静。如果成为侦探,那么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侦探。如果当警察,一定是个好警察。如果当检察官,也一定是个明察秋毫的检察官。那天,我听于伯伯叫你小苹果,从此就把你记在心中,时刻念着你、想着你、注意着你,看你上中学、读高中,看你考上大学法律系,又看着你读研究所,以第一名成绩考上司法官考试,当上检察官,直到现在。”
于苹听得小嘴微开,无法相信这个男人居然注意自己这么久了,而自己竞全然不知,浑然不觉?“你一直都在注意我?”
“是,一开始我只是私底下偷偷留意着,后来不小心让爸爸知道了,爸爸说女儿是父亲的宝贝,追人家的女儿不能不让父亲知道,所以便告诉了于伯伯。幸好于伯伯对我印象不差,便将你的消息告诉我,所以所有有关你的一切,我泰半都是从于伯伯口中知道的。”
“那么我们三番两次在法庭相见,也是出自你的安排?”
“那就不是了!虽然要知道你承办哪些案子并不太难,但想和你成为诉讼的两造却不容易,因此我们能常在法庭见面,只能说是你我有缘。”
“你说爸爸托嘱你照顾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于浩阳的托嘱,康亚诗脸色不觉凝重起来,“我记得那大概是于伯伯去世前两个礼拜的事,他突然来找我,说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希望我能代为照顾你、你母亲,及你祖母。”
“你没问缘由吗?”
“当然问了,但于伯伯只是含糊地说他在查一件跨国案件,由于对方十分难缠、棘手,他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会出意外,所以想先交代好一切。”
想到父亲去交代后事,于苹眼眶不觉红了起来,“当时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当时你为什么不追问?为什么不帮他?”
“我当然觉得奇怪,也问了,但是于伯伯不肯说,而且……”他顿了顿,“而且调查员的工作向来就是和生命在玩拉锯战,随时都会面临不可预知的危险,他会那么做也是很自然的事,因此我没多想……”
于苹听得频频摇头,甚至扑向康亚诗用力槌打着他,“你为什么不多想一想?只要你多想一想,也许就可以挽救爸爸一条命!为什么你不想?为什么你不想?为什么?为什么?”
康亚诗没料到于苹会突然扑向自己,因此脚下一个踉舱,整个人趺坐在地,而于苹更顺势压倒他,两只小手不断槌在他身上,“你可恶,可恶,可恶!”
“小苹果,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注意而不注意?为什么你可以预防而不预防?为什么你可以阻止而不阻止?你明知道爸爸面临危险,而你居然就这样看着他走,你真是可恶极了!你……”
“小苹果,听我说,如果我可以,我一定……好痛!”
康亚诗发出一声闷哼,单手捣着肩膀,身子痛苦地缩成一团。
原来他刚刚倒下时撞到了肩膀,而方才于苹的拳头又击在他受伤的肩膀上,令他痛得差点晕过去。
于苹吓了一跳,“喂,你怎么啦?臭律师,你不要紧吧?”
这时,云其瑞的声音传来,人也在同一时间来到两人身旁。“糟糕,你打了他是不是?”
于苹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
云其瑞皱起眉头,口气带着几分责备,“亚诗的肩膀本就有旧伤,这次他为了救你,硬是用肩膀撑住你们两个的体重,却因此让肩膀的骨头脱臼、错位。刚刚你那一拳,可能已经让他的骨头裂开,你知不知道?”
于苹顿时睁大眼睛,“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
康亚诗连忙阻止,“别……别怪她。其瑞,别怪小苹果,是我自己……啊,好痛!”
话没说完,康亚诗眼睛一闭,额头上冷汗直流,晕了过去。
第五章
几天后,康家大宅里——
站在浴室前,看着康亚诗刚洗完澡,下半身只围着一条小毛巾的半裸模样,于苹一张脸涨得通红,两只眼睛更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怔怔地拿着衣服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