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我感觉到他贴在我脖子上微笑着。不知道何时我的头往后仰,整个人挂在他肩膀上,根本忘了自己一动就会痛。「它们像两颗球一样上下跳。你难道从来没有在回头的时候发现背后的男人在擦口水吗?」
「当然有,但我以为那是因为他们尚未从小男孩进化过来。」
他呛笑一声。「可能吧。该死,真希望你不是全身瘀血又酸痛。」
「你上班快迟到了。」我懒得去吵不让他跟我上床的事,因为事实一再证明,只要跟他有关,我的自制力都很薄弱,我会努力,不过——
「是啊,而且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做了什么,因为我一定满脸傻笑。」
「幸好我的全身瘀血又酸痛,我真的很不喜欢上班迟到。」要是我的自制能力抗拒不了他,也许可以尽量用这套「酸痛瘀血」的招数。没错,手段有些阴险,但这是战争——而且他占尽上风。
他又轻啄我的颈子,只是为了提醒我错过了什么好事。我才不需要他来提醒。「今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做什么?」
「睡大头觉。可能会做点瑜伽,伸展并放松肌肉。在你家探险,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看。之后要是还有空,也许会把所有的罐头照字母排好,重新整理你的衣橱,最后再把电视遥控器设定成一开机就自动转到生活频道。」我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能,但这个威胁挺不错。
「天啊,」他的声音满是恐惧。「去换衣服,我要带你到局里。」
「你只能逃过一时,既然你坚持要我来你家住,就要承担后果。」
「这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抬起头垂下视线眯着眼睛看我。「很好,你尽量玩吧。晚上我就会讨回公道。」
「我受伤了,记得吗?」
「要是你能做那些事,就一定没那么严重。我猜今天晚上就知道了,对吧?」他轻轻摸我屁股。「我很期待喔。」噢,未免太有自信了吧。
我跟他上楼看他洗澡刮胡子,然后坐在床边看他换衣服。他今天挑了一套深蓝色西装、白衬衫和有红蓝细条纹的黄领带。他很会穿衣服,我喜欢这种男人,他挂上枪套扣好警徽的时候,我的自制力已经快无法承受了。那种权威与力量让我动情,这实在有违女性主义,不过,谁管它。让人动情的罩门一旦出现就出现了,怀德就是我的罩门——不管他穿什么。
「我先把面包布丁带到局里让弟兄们高兴一下,然后就会去找你那位前夫。」他穿上外套时说。
「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也许吧,可是我想亲自去看看。」
「为什么不让老马跟老傅去找他谈?你一直插手他们的案件,他们会不高兴吧?」
「我免去他们多跑一趟,而且,他们知道这里面有私人因素,所以都装作没看见。」
「你升级成为队长的时候都没有人怨恨你吗?」
「当然有,他们到底也是人。我尽量不踩他们的痛脚,但大家都很清楚我是长官。」
就算真的要踩,他也不会在乎。他没说出口,但我看得出来。怀德不会让属下骑到他头上。
我送他到车库,他在门口跟我吻别。「不管你探险的时候挖到什么东西,都千万不要丢掉,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过要是找到旧情书之类的东西,我也许会不小心让它们着火。你也知道这种事时常发生。」他一定知道,他会把杰森当谋杀犯审问也是因为听到我答录机里的留言。
他笑了。「我才没有情书。」他边说边上车。
当然我还是搜了一遍。我眼前是宁静无事的一整天,我哪也不用去、啥也不必做,也不用跟任何人说话。既然手上有大把时间,我非搜不可。不过我没有整理他的衣橱或排他的罐头,因为这些事情活动量太大,还得搬上搬下。
那天我只是好好宠爱自己一番。看看电视、睡个午觉。我把一大堆衣服丢进洗衣机,把稍微复原的小树搬到窗边晒太阳。这其实也要忍痛搬上搬下,但我还是做了,因为这株灌木需要我尽所有人事。我还打手机给怀德,不过他转语音了,我留言要他给植物买吃的。
他午餐的时候打回来。「你还好吗?」
「还是僵硬又酸痛,不过还可以啦。」
「关于杰森你说得没错。」
「早说过了。」
「他有个超级不在场证明:葛局长。你的前夫星期天下午在小溪乡村俱乐部跟局长一组打小白球,所以他不可能开枪打你。我猜你应该也还没想到谁会想杀你吧?」
「完全想不出来。」我一直在思考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我的结论是,有人为了我不知道的原因想杀我,真受不了。
第二十四章
怀德傍晚回家的时候车后面跟了辆绿色的福特「金牛星」。我到车库去,本来以为出租车里的是老爸,下车的竟然是小珍。「嗨,」我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会是老爸。」
「我自告奋勇。」小珍把长发塞到耳后,退到一边让怀德给我回家一吻。他的嘴很温暖,抱着我的动作非常轻柔。
「今天过得怎样?」他捧着我的脸颊问。
「风平浪静,正是我需要的。」平静真是太美妙了。没有发生任何让我觉得自己快死掉的事,实在是不错的变化。我对小珍微笑。「进来喝点凉的,出了门才知道今天这么热。」
怀德退开让小珍进屋,她充满好奇地张望着。「这房子真不错,」她说。「感觉起来既古典又时髦。几间卧室?」
「四间,」他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接着扯松领带,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一共有九个房间,三间半的浴室。想不想参观一下?」
「看看楼下就好,」她微笑着说。「这样要是妈问起你们是不是睡在一起,我才能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妈一点都不会老古板,但她一向教育我们,聪明的女人不在男人许下承诺之前轻易上床,而她所谓的承诺至少要有订婚戒指。她认为男人这种头脑简单的生物只懂得珍惜最难到手的东西。我原则上同意,但执行上有困难。看看我现在的处境,怀德根本不用努力就到手了,他只要吻我的脖子,真后悔那天让他发现我的弱点。不过我也不必看扁自己,他是唯一可以轻易击垮我自制能力的男人。
小珍把出租车的钥匙放在厨房流理台上,跟着怀德在楼下参观,楼下有厨房、早餐室、正式的餐厅(空的)、客厅(也是空的),还有起居室。我那天才发现,厨房再过去一点有一间小办公室,不过他从来不用,面积大概只有六尺见方,比较适合当储藏室或衣橱,可是该有的东西里面都有:书桌、档案柜、电脑、印表机、电话。档案柜里没啥好玩的。我用他的电脑玩游戏,但没有看他的资料夹。我懂得应有的尊重。
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但我听到他停在起居室打开电视——检查我有没有乱玩他的遥控器,是吧?我偷偷笑着。我考虑过把电池拆掉,但决定还是留到哪天他跟我吵架再做。不,说不定他有一大堆备用电池。更明智的方法应该是,我出去逛街……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遥控器放进皮包里。这些计划都要事先想好,才能及时出击,动作太慢一定会被抓包。
他们回到早餐室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冰茶放在桌上。怀德拿起一杯,一口喝去一半,黝黑的喉头鼓动着。虽然他对小珍很和气,我还是看得出来他脸上有黯淡的线条。显然警方还是一无所获,没找到要杀我的人或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