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换哪!要是又受了风寒就不好了。」他浅浅一笑,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催促她。「或者,妳身子尚虚,要我来替妳穿上?」
眼看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迈步朝自己走来,一副迫不及待要代劳的模样,梁玉慈吓得再也顾不了什么羞不羞的问题,慌慌张张地把衣衫给套上。
「我、我可以自己来……」她泫然欲泣地说道,怀疑这平时道貌岸然的夫君是刻意欺侮自己。
见她自行穿戴起衣物,严靖云佯装惋惜地咋了咋舌,一双炯眸却眨也不眨地将她姣好的身段尽收眼底。
没错,他的确是故意要逗得她不知如何是好──谁教她那纯真不造作的青涩表情与反应,总是能大大地取悦自己,害他好几次都要压抑不住满脑子的邪恶欲望,坏心眼地欺负她。
他忍耐了这么久,没有趁着这小妮子意识不清的时候吃了她,只是让他尝点小小的甜头解解馋,并不为过吧?!
「少爷,早膳已经好了。」待她装扮完毕,负责送膳食和汤药的丫鬟也正好前来敲门。
「那就拿过来吧!」他收起戏谑的表情,一边推着她走出内房,一边对门外的丫鬟吩咐道。
一会儿后,一个清秀的丫鬟推门进房,梁玉慈瞠大眼睛瞪着她,诧异地唤着她的名字。「春屏──」
平时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半个奴仆过来搭理,更别说是被严厉警告不准接近自己半步的陪嫁丫鬟春屏了,也难怪她会如此惊讶。
听见这声熟悉的叫唤,甫踏入房内的春屏也愣了愣。
「少奶奶,您终于醒过来了!」自从梁玉慈落水以后,这还是春屏首次见到主子走出内室,她赶紧将手上的食盒摆好,转身握住主子柔嫩的双手。
霎时被冷落在一旁,严靖云蹙起了眉头,毫不理会久别重逢的主仆两人聊得多起劲,一把捏住小妻子的后颈,将她拎回桌前坐好。
「要叙旧,待会儿有得是时间,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他冷冷地道,不满她的注意力如此轻易便被一个小小的丫鬟给夺去。
「喔……」话题突然被打断,梁玉慈显得有些不甘不愿,但碍于夫君难看的脸色,她还是依言坐下,乖乖地用膳。
盯着她把早膳和汤药全部吃完,再让春屏强迫她回房睡下,严靖云这才满意地走出房间,到织坊去做例行的巡视。
只是,他后脚才刚跨出房门,春屏便从内室追了出来──
「有事么?」严靖云瞅着她脸上欲言又止,而且不断左右张望的犹豫神色,安抚地道:「现下这儿只有妳我两人,妳尽管说不要紧。」
闻言,春屏这才松了警戒。「少爷,少奶奶跌入湖里那天,我正好走到附近,所以把事情经过瞧得一清二楚……」她顿了顿,不安地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亲眼看见……盛姑娘把少奶奶的头往湖里头按,想要溺死少奶奶啊!」
「除了妳以外,还有其他人看见么?」严靖云眼底燃起一道骛猛的冷火,他的语调依旧轻柔,脸上亦挂着笑容,却逐渐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还、还有厨娘周大婶、银钏、金珠……」春屏紧张得咽了咽唾沫,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妳下去吧!」没有耐心听她报完一长串人名,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无辜的丫鬟。
等到春屏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逃回房里后,他脸上的表情立刻转为阴冷,惯有的温和微笑亦霎时消失无踪。
盛宝卉好大的瞻子,居然敢动他的人!她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没有人撞见,他就永还不会发现么啊?!
看来……他必须采取必要的行动了──
沉吟一会儿后,严靖云的脚步蓦地一顿,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同一时间,严家女眷所居住的院落里,正断断续续地传出谈话声。
但奇怪的是,几乎都是某个女子柔润轻软的嗓音,另一道略为高尖的女声则是心不在焉地虚应着。
「靖月,为什么严大哥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宝卉幽幽地问道:「是不是玉慈姊姊的病情比我重?」
「嗯……她现在还没醒来。」严靖月神色凝重地望着好友,困难地说道:「宝卉,我想……妳还是放弃我大哥吧!」
那天她无意间听见丫鬟们闲聊的内容,居然是目睹宝卉谋害梁玉慈的经过,她还以为是春屏为了守护自家主子在严府的地位,才信口开河地胡说八道。
不料,看到这一幕的丫鬟不只春屏一个,连周大婶也暗骂宝卉是个人前人后两个模样的蛇蝎女人……
严靖月怀疑地瞅着宝卉脸上温婉娴静的表情,怎么样也无法将「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兜在她身上。但好几个原本站在宝卉这边的丫鬟,现在都把她欲溺死梁玉慈的过程说得绘声绘影,又不得不教她不相信……
「为什么这样说?妳不是要帮助我的么,为什么劝我放弃?」宝卉抬起脸来,发现好友专注的目光,困惑地问:「做什么这样盯着我瞧,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严靖月连忙挥挥手,别开了视线。
她和宝卉从小便认识了,宝卉一直都是婉约文静的姑娘。她万万没有想到,好友还有这样见不得光的一面──
一思及好友脸上永远是无害温柔的笑颜,脑子里却不知在打着什么歹毒的主意,她的背脊就忍不住窜上一阵恶寒,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与其整天担心会不会遭到暗算,她倒宁愿让梁玉慈当自己的兄嫂。尽管那个女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气恼,却不曾害过任何人。
第7章(2)
严靖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心底偷偷承认,那个女人不但从来不在大哥面前告她和娘的状,还常常贴心亲手替她们做些吃的、用的、穿的,比较起来,梁玉慈确实胜过宝卉许多许多……
「靖月,妳为什么都不说话?」见她用冷漠质疑的目光猛盯着自己,宝卉垂下双眼,泪盈于睫。「是不是我哪里做错,所以,妳才不想要我做妳的嫂子?」
要是在过去,看见宝卉的泪水,严靖月一定会忍不住心疼紧张。可是知道事实的真相后,她只觉得面前楚楚可怜的娇颜十分虚伪。
「宝卉,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再帮妳了。」她小心翼翼地挑拣着最适当的字句,想要提醒好友事迹已然败露。「妳听我的劝,早点放弃大哥,另外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因为──」
「因为妳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人拆穿了!」严靖云毫无预警地踏进小妹的闺房里,截去了她的话尾。
「大哥,你……」严靖月吃惊地望着一脸嫌恶的兄长。「你都知道了?」
「严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呀?我做了什么?」宝卉无视于房里诡谲的气氛,依旧无辜地灿笑着。
「妳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严靖云神色淡漠,态度坚决地跟她把话给挑明了。「就算妳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会娶妳,妳死心吧!」
听他说得绝情,宝卉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地消失,温和的表情渐渐变得丑恶狰狞──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那个女人哪里比得上我,」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你知道我等你来提亲,已经等了整整三年么?要不是那女人从中作梗,我们早就做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