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七巧……」绵长的呼喊在林外持续著,苍劲有力的声音不知疲惫地响彻竹林。
两人对视一眼,丰神玉发出低笑。「七巧,你的师祖很有趣。」他一直以为那是七巧的师父,毕竟当年就是他带走七巧的,可是他来到庸人谷才弄明白,他的儿子才是七巧的师父。
沈七巧微蹙著眉头,头疼地看著通往林外的小路,终因受不了师祖的魔音穿耳而扬声道:「好了,我听到了。」她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再不应声的话,魔音会让山林间的飞禽走兽统统绝迹。
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隐约可闻沈七巧与师祖的谈话声,似乎为了药材的稀有在争论不休。这已经成了一种惯例,至少两个月来,他已经听得极为习惯。
丰神玉伸手抚摸著自己凹凸不平的面颊,浓浓的失落袭上心头。七巧不在意,他却无法不在意,似乎从小到大,就只有容貌能胜过她,如今这惟一的优势也已不在,这样的他怎么能匹配七巧这样聪慧可人的世间奇女子?
轻轻地闭上了眼:心头暗自嗟叹。
熟悉的脚步声从竹林中传来,他知道七巧肯定又满载而归了,随著功力日渐恢复,他的听力也在加强中,甚至能听出七巧手上拿了多重的物品。
「表哥,我决定再炼老寿星,这次多亏你及时服下它,否则只怕很难撑过冷冰儿的百毒噬体呢。这么好的药一定要多准备一些才行,而且我决定再多加几味稀有药材提高药效。」她欢天喜地地捧著一只大药篓边走边说。
「老寿星?好耶好耶!炼好了记得给我留一些。」林外响起熟悉的苍老声音。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师祖,偷听别人讲话很不道德的,你再偷听,一粒也不留给你。」
「好,不听,不听……」笑声越来越远,显然人也走远了。
「听你说过,炼那药很辛苦的。」丰神玉伸手拍拍她的肩。
她扬起下巴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至少对你有用啊。」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强自将目光投向前方长势正好的药材上,沉沉地叹息一声。他终会辜负她这片情意的。
转身向竹屋旁的药庐走去的沈七巧,面上闪过一丝忧郁。他还是无法敞开心怀,死爱漂亮的个性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将磨好的药末搓成药丸,放入蒸笼。然後坐在炉火前看顾火候,她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冷冰儿将他伤得太重,况且伤口已经陈旧,想要恢复如初的难度很高,该怎么办?
屋内屋外,两个天地,两种心情。
不知不觉中,月上柳梢头。
月光如水一般流泄一地,仿佛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地毯。
丰神玉倚窗而立,抬头望著高空那一勾弦月,自从毁容後,他就不喜欢光亮,却独爱清冷高洁的月光。
长长的影子映照在地上,熟悉的脚步走近。
「表哥,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美?瞧你都看得入迷了,连我进来也不打声招呼。」沈七巧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後朝他身边走来。
「嗯,确实很美呢,好久没赏月了。」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月亮发出感叹。
丰神玉忍不住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肩头。近来她似乎更加消瘦了,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懒散成性的七巧肯为了他彻夜不眠地翻查药籍,研制千奇百怪的药方来试验,这都是因为他在她的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虽然她从来不讲。
将头靠在他宽阔的怀中,她笑弯了眉眼。「表哥,你看今天的月亮像不像我儿时戴在头上的银饰?」
经她一提,丰神玉陡然忆起,记得儿时的七巧,乌黑的长发上时常会缀著几只月牙一般的银饰,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笑得神秘。
「那银饰到底代表什么?」他问。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并不代表什么,我只是想看你摸不著头绪的样子,才故意笑得那么神秘。」
真相大白,困扰他多年的疑团解开,答案却只是一个恶作剧。
早——该——想——到——
惩罚性地将她压向窗棂,却在月光的蛊惑下,一时意乱情迷地吻上了那两办常常得理不让人的樱唇。
晚风吹来一片云,遮挡住月亮的光芒,恰似羞怯躲入云层之中。
情欲充斥在屋内,激情随著散落於地的衣物在发酵……
媚眼如丝的沈七巧,玉体横陈於床褥之上,白如藕玉的双臂紧紧地缠绕著试图挣扎的丰神玉。
面对著温柔似水的心上人,压抑的冲动如开闸泄洪般势不可挡,丰神玉拉下了帷帐,投身於那迷人的爱欲横波之中不想回头。
夜还很长,多情又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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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蚀骨的欢愉仍在胸膛回荡,阳光的温情已从床帷透入。
丰神玉无奈又懊悔地看著躺在自己怀中的人。不该发生的,为什么一切偏偏会发生?
「好热。」怀裏的人不满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紧闭的双眸却没有睁开的迹象。
手举在半空中犹豫半晌,才慢慢地落在她滑满床枕间的长发上,柔软而滑顺,隐约有淡淡的青草花香味,那是久经山泉水洗涤的味道。
长长如羽扇的睫毛眨了几眨,晶莹的眸才缓缓睁开,犹如慢慢绽放的昙花般炫目迷人。「表哥,早上好。」
丰神玉愣了一下,脑中渐渐清醒起来。
「七巧,你怎么可以……」他说不下去了,他怎能埋怨她的用心良苦,又怎么舍得去埋怨。
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眸底水气慢慢凝聚,大有江河泄洪之意,丰神玉顿时慌了手脚。
「你你……你千万别哭啊……我没说不认帐。」一看到她的眼泪,他就会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下一刻,沈七巧就眉开眼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认帐,要不是为了你那个死爱漂亮的毛病,我一点儿也不想牺牲色相,一点儿都不想。」话尾她加重了语气,以表示自己原本是有守贞的打算的。
丰神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真的做了手脚?」
她水灵的眼珠转了转,俏皮地眨眼道:「人家不过是在衣服上撒了一些催情粉而已,只有一点点。」她手指捏成一条缝以表示用量的确不多。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点点就这么厉害吗?」有时候太相信七巧就是笨蛋。
「那就证明我的药粉厉害嘛,是不是,表哥?」
「嗯。」他只能点头。
「啊……」沈七巧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手指发颤地指著他,「你怎么把我弄得浑身像快散了一样……那今天怎么炼药啊,天啊地啊……」
丰神玉及时伸手捣住了她的嘴,虽然知道竹林之内不会有人听见,但是这种闺房秘语还是轻声细语地说比较好,他也比较能接受。
「好了,小声一点儿。」
「可是,人家全身都很痛。」她苦著脸看他,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帮你揉揉。」丰神玉只有举手投降的份,这让他狰狞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她趴在床上,裸露著背部,半眯著眼享受天下第一帮主的按摩,似睡非睡地咕哝了一句,「按摩的手法很生疏,还有待加强。」
丰神玉的手顿了一下,最後无奈地摇头。「你呀——」
「好舒服,好想睡。」她已经开始呓语,似乎已进入了半昏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