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长,你伤得这麽严重,得赶快把血止住。」
「我们只是要帮你。」
死也不肯让他们碰一下的冠庭不断赶人。「我还死不了,你们都回自己的岗位去。」要是衣服脱了,不就等於告诉所有的人她是个女的。
「可是……」
章大夫走上前,「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在,保证还你们一个生龙活虎的屯长。」
「那就麻烦军医了。」士兵们这才放心离去。
咬紧牙关,她痛得冷汗直流。「可恶!军医叔叔,能不能先把我打昏?」若不是意志力惊人,她早就昏倒了。
「还是先让我看看伤口吧!」章大夫可没真的照她的话去做。
她有些迟疑,要不是被刺这一刀,现在也不用冒会暴露身分的危险。
似乎知道她在顾虑什麽,他将垂褂在砸子上的布幕拉了上来,遮住外面的目光,适才对她说。「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是个姑娘。」
「你都知道了?」
章大夫失笑。「男女的脉相不同,我这个大夫若是连这个都分不出来,还怎麽行医救人,上回你患了暑热,我一把脉便知道了,想来你有难言之隐,我是个大夫,只管治病救人,其他的自然舆我无关。」
「谢谢你,军医叔叔,我受伤的事也请不要告诉我爹。」她感激的说。
他颔了下首,「我让我徒儿也过来帮忙。」
「可是他……」
「她跟你一样都是个姑娘!这样你总安心了吧?.」见她点头,章大夫这才唤来碧落,幸好那一刀刺得不深,未伤及要害,不过恐怕需要缝合,痛上个十天。
片刻之後,只听到布幕後头传来咬牙切齿的叫声,害得那些在外头等候医治的伤者一个个瑟缩了下脑袋,深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啊啊……也不先帮我麻醉就缝……这是人肉又不是布……啊……」冠庭惨叫连连,还很没用的掉下泪水。「这是什麽鬼世界?连个麻醉针都没有……乾脆把我打昏算了……唔……」
碧落扬起秀颜,一脸惊异的看著她。
麻醉针?
这个世界可还没有「麻醉」这两个字眼,难不成……
终於处理好伤口,冠庭几乎去掉半条小命,奄奄一息的瘫在病床上,这时候她可是格外的想念现代医术,在这个世界还真的不能受伤生病。
「其他的你来帮她处理一下。」章大夫交代完徒儿,便去帮其他伤者治疗。
等他出去,碧落惊疑不定的看著闭目休息的病人。「你……你刚刚是不是有说麻醉针?」
冠庭微眯著眼,苦笑一下,「算了,当我没说,反正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那种东西的。」
「难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咦?冠庭瞪大乌眸,困难的坐直身躯,「你的意思是说……」
过了半晌,外头的伤患就听到里面响起兴奋的尖叫和惊讶的笑声,章大夫还以为发生什麽事了,赶紧过去查看,然後目瞪口呆的看著两个姑娘紧紧抱在一起,活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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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这个状况来看,若敌军来袭,两位将军认为该用何种阵式?」在军帐中,琉离指著摊开在几上的地形图,询问其他两位裨将军的意见。
两人互使一眼,思索半天。
「以本将军的看法,应该用疏阵……」罗秀呐呐的说。
另一个江文山也说得很没自信。「呃,我……本将军也这麽认为。」
他深深觑了他们一眼,「如果用疏阵的话,弓、弩都不可能做到连续射击,在临战时也不过三发,届时可能反胜为败。」
被琉离这麽直接的点破,两人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江文山脸色不善。「那麽大将军认为该用何种阵式?」
「应该用圆阵弥补此不足,作战中必须前後相次,轮番射击,方能做到『弩不绝声,敌不薄我』,使进犯之敌无可趁之机,无法逼近,大大的增强对敌的杀伤力。」琉离将自己的意见道出。
他假笑的逢迎。「不愧是大将军,果然是高见。」
罗秀也故作佩服状。「难怪嵒国大军只要见到大将军亲征,就一个个夹著尾巴逃了,我们真是自叹不如。」
「两位将军若是想要立功的话,就多放点心思在研究战术上头,而不是只要闲暇之馀就往营妓那边去,自古女色误人,还是少沾得好。」琉离凛著睑容,乘机训诫他们一顿,说得两人灰头土脸,想拍马屁却拍到马腿上去了。
「大将军说得是!」
「本将军一定会改进!」
当两位裨将军离开了军帐,恨恨的回头瞪了一眼。
「他当自己是谁?我呸!」江文山老羞成怒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液。「要不是太尉大人向王上举荐他来担任大将军,凭他的身分也配!」
相较於他的愤慨,罗秀可就没那麽激动。「反正不管这场战争是输是赢,太尉大人是不可能让他活太久的,得罪了太尉大人,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在军营里声望越来越高,几乎全营的人都只听他一人的命令,想动他不容易。」亏他还是个裨将军,却没人当他是一回事。
罗秀冷哼一声,「这就不劳我们操心了,只要宫里头有丞相和太尉大人在,自有办法整他。」
「呵呵,我真等不及要看了。」
「走,去喝两杯!」
待两人走远,躲在帐後的碧落这才走了出来。她没想到会不小心听到这段谈话内容,看来真是内忧外患,不只外头有敌人,这里也是,大将军此刻的处境更是危险,她必须多帮他注意这两个人的动静。
她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这才掀帘子进去。
「有事?」听见有人进来,琉离从北斗山西峰的地形图上抬起头来。
碧落举了下手上的药箱。「师父叫我来帮你换药。」
「已经不再流血了,不碍事。」他看了下自己的左手手掌说。
「就算没有也是要换,免得被细菌感染了。」
琉离口气中透著困惑。「什麽菌?」
「没什麽,这是我们当大夫的专业术语,说了你也不懂。」碧落将药箱搁下,动手把绘著地形的竹简卷了起来,然後打开药箱。「把手给我!」
他一怔,还不太习惯被个姑娘命令。
「把手给我,不然我怎麽换药?」她瞠他一眼。
拗不过她,琉离只得把左手伸过去,让她先把绑在上头的布条解开。
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他可以嗅到从她身上飘过来的药草香味,那可是比脂粉香气还令人心荡神驰。琉离心头为之一惊,倏地屏住气息,就怕一时把持不住,伸手抱住她。
碧落并没有发觉他的异状,当她打开布条,不期然的瞥见食指上配戴的戒指,和那条青金石项链正好一对,怔仲了下,即使碧儿已经去世十年,他依旧不曾将它取下,这份深情怎麽不让人动容。
她连忙将注意力放在他的伤口上,一看之下,细致的眉心皱得好深。「你看都发炎了,还说没事,这几天都不能碰水,否则伤口愈合的情况会很慢……痛不痛?」
「只是一点小伤罢了。」琉离故意忽视她温柔、心疼的口气。
嘀咕两句,「还说我爱逞强,自己不也一样。」
「我还有事要忙,随便包扎就好了。」他佯作冷漠的口气。
纤手微微一颤,跟著仰起秀颜,正好和面具後的黝黑双眸对个正著,有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