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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药,樊世曾经警告她。如此甜美……愉悦。果然如此。

  彷佛人做成的鸦片,樊世曾说。

  而她被下了药。

  她挣开,跟不情愿的肌肉挣扎,勉强坐起来。



  他也慢慢坐起来,状似无辜的蓝眼注视着她。

  “你……是故意的。”她微喘着说。

  “当然,我不可能刚好吻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故意要让我昏头转向,失去理智。”

  “当然,”他的平静让人抓狂。“我相信你若头脑清楚,绝不会跟我做爱。”

  “爱?”她重复他的话。“做爱?”



  “不然还有什么可能的目的?”

  “那不是你要的。”要自己记住他所谓的“爱”只是通称的通奸,她摇晃着站起来。“你只是想——证明一些事,给我一个教训。”

  “我想不出我能教你什么,你结婚已经十年,该知道的应该都很熟练了。”他抬头对她微笑,男孩的、无害的微笑;但闪过那如午夜深蓝眼中的,不是纯真而是奸诈。

  “显然没有你一半熟练。”她说。

  “其实大家都一样。”他像猫般灵巧地站起来,不像她,到这时都还虚软无力,变成橡胶的四肢随时可能瘫软。

  “然而,你的意志力仍然让人敬畏,”他继续说。“难以征服。真让人懊恼,只是一个吻,你也抗拒得这么厉害。”他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你生气的时候比较容易,可是那时我也生气,事情一点也不会愉快。下回,我要让你生气,但是自己保持冷静。”

  她的眼睛睁大,这个恶棍不只在计划下一次的阴谋,甚至大言不惭地描述。

  “不会有下一次。”她竭尽所能以最冰冷的口气说,可是她的心依旧如雷怦跳。如果他锲而不舍,她要怎么办?她其实并不了解他是怎样做到他想做的一些事。

  “这第一次已经不该有,”她匆匆说着走向壁炉。“你这样太不专业,也欠缺考虑——我的意愿。如果上回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再说一次,我不想要任何情爱关系,跟你或任何人人都不要。不是也许会,或者改天,而是全部不要,绝对不要,一点都不要。”

  他点头。“我了解,你这抗拒很大。”

  “不是抗拒,是‘拒绝’,请你听好!”

  “我听到了,我的英文没有那么差,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

  她一定得让他完全理解。“那就好,既然这件事说清楚了,我要给你的跟薛本尼有关的事也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是的,你已经给了我许多值得思考的东西。”他那从头到脚的审视,看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的确,”她说。“薛本尼,领针,你得找出它是否属于樊世。”

  “艾凡瑞应该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会安排他大约三天后来访,毕竟他若太快就来,会显得有些奇怪,是吧?这样可以吗?”他说。

  “我的约会簿并没有那么满,随时欢迎。”她僵硬地说。

  “我明后天晚上都有事,然后我必须跟陛下吃个饭,可能凌晨都走不开,如果他谈兴正好。反正,除非我有值得讨论的事,我是说案情的讨论,你大概也不希望我回来。”

  她点头。“那再见了。”她抚平裙子,避免跟他握手。

  他鞠躬。“再会,望你好梦香甜。”

  ☆☆☆

  大维果然在亚穆说的三天后来访,也一如预期的找他讨论,轻微的尴尬(只有艾凡瑞)之后,尼克到侯爵的车上去取回毕樊世的箱子。此刻,侯爵正将箱内的东西排在书房桌上。

  “她没有把它们丢掉,真是聪明,”亚穆放下他刚拿起来检视的表。“许多物件年代久远,做工精美。这批收藏非常值钱。”

  艾凡瑞似乎没有在听,他看着空空的小箱子发呆。

  “少了什么东西吗?”亚穆问。

  侯爵惊讶地抬起头。“有时我真觉得你可以听见我在想什么。”他说。

  “我只是善于观察表情,”他说。“你的眼光像在寻找东西,而且不太满意。”

  “它不重要,而且也可能只是弄丢了。一只领针,形状有些暧昧的。”侯爵说。

  “好吧,剩下这些应该可以换一大笔钱,供她在没有接工作的期间开销。”

  她靠什么生活?他突然愧疚的想,并要自己记得注意她的财务状况。

  还有毕樊世的。那男人靠“二八”俱乐部的收入生活,但那里已经被他毁了。毕樊世带到英国的钱如果不多,一定曾重拾他威胁勒索的专长,而以他奢华的生活方式,受害者肯定不只一个人。

  “我只希望毕夫人不曾看到那只领针,”艾凡瑞说。他拿起一本《香闺》,一翻开就皱起眉头。“也不曾看到这个。她拿这些东西给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看哪里。什么作者的书不好收藏.偏要收藏萨德侯爵。”他猛地把书合起。“还有这本《洁丝汀》。樊世真的很虚伪,认识整整两年,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大概也没人知道。”

  “你是指他跟男人的关系吗?”亚穆探问。“应该很少人知道。毕樊世谨慎的事不多,这大概是其中之一吧。”

  侯爵起身在室内踱步。“但是如果你知道,”他说。“别人也可能猜到,这表示一定有人在猜我和他的关系。我最常跟他在一起,你难免会想。”

  “这跟你我的友谊没有关系,”亚穆说。“不管男女,我最近都没看到你对任何人有兴趣。除了我没见过的一个女孩。”

  侯爵突然停住。

  “伍兰蒂,”亚穆说。“凯洛夫人的妹妹。你好像对她有兴趣,至少,每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你都很留意。”

  “我没有——我没想到我这么明显,”艾凡瑞脸红了。“你又说对了。不过,有兴趣也没有用,他们认为我不合适。不,这样说还太轻描淡写。我刚表示我有兴趣,她立刻被送去杜赛特的什么姑婆那里。不过,这也难怪,”他的声音充满苦涩。“凯洛夫人鄙视樊世,而我是他最亲近的同伴。她的行为或许乖张,但是很保护妹妹。”

  “的确,如果她被送走只是因为你表示有兴趣。”

  “我真的只表示我有兴趣,我对伍小姐是非常尊敬的。”侯爵的声音低下来。“但我肯定没有希望,而且这也不能都怪樊世,甚至完全不是他的错。是我不够好……根本没有资格。”他低着头转开。“对不起。”

  “心灵自有它的一套规则,”亚穆说。“如果它会因为比较聪明或比较合于礼仪便不去盼望,就永远不会有人心碎了。甚至,不会有所渴望。”

  “两年前,我如果聪明一些……但,我就是没有。”艾凡瑞看了伯爵一眼立刻移开。“我在失去一位朋友不久,认识毕樊世。那个朋友是举枪自杀的。”

  亚穆低声说些慰问话语的同时,一边搜寻相关资料:两年前……自杀……巴黎,因为艾凡瑞是在毕樊世来伦敦之前就认识的。常去二八俱乐部的某位年轻人,一些文件因为毕樊世而被窃。大维说出这位年轻外交人员柯德蒙的名字时,亚穆一点也不惊讶。

  “我们从念书开始就是好朋友,”侯爵继续说。“我很不会交朋友,一交就很深。他的死亡对我造成很大的打击,我酗酒……并在德蒙常去的一个地方,认识了樊世。”

  他走回桌边,拿起一个鼻烟壶,嘴角扭曲。“我父亲会说,樊世把我带坏,但我是自愿的。那不能怪到悲伤、酗酒,或假装我可以一疯就疯了两年。无论如何,往事已矣,做都做了……”他放下鼻烟壶。“有时我会觉得我是另一个人。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或我想要什么。这种时刻去追求我很尊敬的人,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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