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想留在你的身边,分享你的喜悦愤怒或欢笑……」她缓缓地伸手轻触他的脸颊,眸子漾着温柔的深情,「也想每天看到你的笑容,在你的怀中醒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破碎,「既然如此,妳为何要走?」
「因为我没有任何借口能够留在你身边。」
「所以总归一句,妳还是希望我给妳一个名分?」他用愤怒掩饰自己的脆弱,英挺的眉毛怒竖。
「别问我,我已经乱了方向了。」一切都没有像最初所想得那般简单,原来爱情是这样错综复杂的难。
「连妳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妳还期望我能给妳什么?」他句句犀利,直戳事实。
费琪咬着下唇,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
「我要的你给不起,可是你能给的我又难以消受。」她努力抑止掉泪,却发觉只是徒劳无功。
看着她的泪,他的心拧成了一团,可是他还是无法抛开一切顾虑和防备。
「妳好好休息吧!」他倏然站起身,心乱如麻地走开。
望着他的背影,费琪欲言又止,只能让泪水无声地奔流。
向扬大踏步走向房门,在门口处突然停了下来。
「我今天不会出去……」他没有回头,徐徐丢出了一句温柔的话语,「我陪妳。」
费琪眨眨眼,顿时忘了流泪,不敢置信的狂喜倏然飞进了心底。
「不要吃药了,但妳还是得喝补品。」他握住门把,依然没有回头,「我会让管家把早餐送上来的。」
费琪呆呆地看着他走出房间,直到房门轻柔地阖上了,她还无法回过神来。
天!
这是否表示,他还是有一点点爱她的?
她不知道,但是,这小小的温情足以让她深深感谢上天。
* * *
午后
「我一直好想问你,当你打电话去我公司的时候,我们组长是怎么回答的?」费琪嘴里塞着巧克力草莓,含糊不清地问道。
向扬再叉了一方沾满巧克力的苹果布丁,催促道:「快点吃啦!照妳这个吃法,一盒的瑞士巧克力要吃到民国几年?」
「吃这个不会太补了吗?我怕我等一下会流鼻血。」
「妳敢再流一滴血试试看!」他脸色难看,心有余悸地道:「动不动就吓人,妳以为妳在演恐怖片吗?」
「又不是我自愿的。」她现在舒适得很,安心地窝在软绵绵的沙发里,享受他的温柔体贴,「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我直接找你们老板谈。」他简单地回答,随即皱起眉,「快点吃,怎么一颗草莓嚼那么久?这样怎么够营养?速度这么慢,食物还来不及供应,妳体内的营养早就
被消耗光了。」
「才没那么严重。」
「就是有。」
「才不。」她匆匆吞下草莓,空出嘴来抗议。
「有!」他正好乘机塞苹果布丁进去,得意地笑了声,「哈!」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口齿不清地叫道。
「好了好了,已经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这么小孩子脾气。」
她停止嘴嚼,眉心俏悄地靠拢,「我还是很难以接受,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生小孩了。」
「所以妳该学着成熟一点。」
「你指的成熟是什么?矫揉造作?举止言行严肃正经?还是深谙城市的游戏规则?」她自我解嘲,「那我可能一辈子都成熟不了了。」
「何以见得我对成熟的定义就一定是如此?」他挑眉。
「不知道,或许印象是来自你喜欢一切成熟完美的事物吧!」她补充道:「包括女人在内,对不对?」
所以,他才会对毫不起眼的她深深抗拒。
向扬懒懒地浮起一抹笑,眼神却是严肃的。「或许。」
气氛好像又变得奇怪起来了。
费琪摇了摇头,暗咒自己大嘴巴。
「没事,你就当我脑筋不清楚,胡说八道,也许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学着成熟一点。」
至少学会什么时候点该说什么话。
他微笑了,再叉了一颗新鲜的红草莓银她,「多吃点。」
费琪面对他的温柔,不由得甜甜一笑。
呵,尽管有些失落,有些伤心,但是他依旧是她最深爱的男人。
向扬望着她的笑,胸口陡然呼吸困难了起来。
她的笑,夺走了他的呼吸。
* * *
日子就在既甜蜜又满怀心事的情况下,彼此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较之前不同的是,无论向扬再怎么忙碌,他还是会尽量早点回家,甚至连白天也多抽空陪伴费琪。
对费琪而言,这已是老天给予她最好的礼物了。
只是他偶尔迟归的夜晚,她仍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就是。
虽然前途依然茫然,而且,她也不知该如何打电话回南部解释现在这个「状况」,但是她还是很快乐的。
幸福大柢也就是如此了。
未来会如何她已经顾不得了,只要此刻甜蜜就好。
她没有再看报纸和杂志,为的就是怕看到向扬的任何一条八卦绯闻,因为无论是真是假,都免不了会给她带来好一阵子的痛苦。
倒还不如什么都不看不听,至少她能维持内心的平静和自欺欺人的满足。
但是她挺想问问他,最近和那位冷艳名模关系如何了?
唉!她还真是没事找麻烦。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
在迈进怀孕的第四个月之际,费琪的晨吐状况已经减轻很多,除了特定某些有腥味的食物外,她现在吃的方面可以说是百无禁忌了。
这一天,当她兴致勃勃地翻阅着一本从书房取出的侦探小说时,身旁的电话铃声倏然响起。
照惯例她都不方便接电话,但是今天管家出去购物了,向扬也不在,总不能请外头的警卫特地进来大厅接电话吧?
如果这么做的话,那她不被当作神经病才怪咧!
费琪瞪着那具发响的电话,她咬着手指甲,迟疑了半天才拿起电话。
「喂?」她小声地应道。
「向扬在吗!」一个冷冷的,低沉撩人的女声传来。
费琪心一震,脸色不禁有些苍白:「他出去了,请问妳哪里找?」
「我是季若兰,请帮我转告他一声,昨天晚上他一条领带忘在我那儿了,如果方便的话,请他今晚再过来一趟。」她分明是把费琪当成女佣了。「就这样了,妳要记
得转告他,知道吗?」
「……知道。」费琪吞了口口水,喉头干涩不已。
挂上了电话,费琪手脚俱软地发呆了好一会儿,整个人瘫在床内,久久无法思想。
昨晚一条领带……忘在她那儿了……
费琪闭了闭眼睛,痛楚深深地戳刺着她,似要撕碎她的心房。
她早该知道他并非柳下惠,更不是个情圣,只是……她又该如何面对,接受这个事实?
摊在她面前的事实撕裂了一切假像,粉碎了她的所有幸福感受。
毕竟,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迷倒在他辛向扬魅力下的另外一个感情禁脔罢了。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轻贱。
费琪就在大厅内发着呆,直到管家回来了,弄好了晚餐,并且恭声唤着她吃饭时,她仍是呆呆地坐着。
她心中苦涩地思索着,管家究竟还服侍过几个向扬的情妇?
他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是将她当作另一个贪图辛家的女人,或者是臣服在金钱下的高级娼妓?
而这个想法几乎击垮了她。
费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才发觉两行滚烫的热流顺着颊边滑下。
「小姐,妳怎么了?」管家的眸中有一丝真心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