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知道遇见他便注定没有退路。
怀墨看着她的眼泪,心底像被火烧炙过一样,可是他却硬起心肠不去承认那种心痛
的感觉。
他这一生只爱雪眉一人,其余的女人不过是庸脂俗粉,她也不例外。
“我该相信你吗?”他危险地瞇起眼睛,“相信你真的受了雪眉的托付来拯救我?
你又凭什么以为你是在救我?”
“我……”
“我爱雪眉,甚至连她死了之后,我对她的思念都是甘之如饴,你又算得了什么?
自以为是在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太自以为是了。”他的话就像一把锐利的刀,残
忍地戳刺着她的心。
“够了!”灵月痛喊一声,随即转身往外跑去。
泪水疯狂地在她颊上奔流,一颗心痛得彷佛坠入地狱里,在翻腾、在撕扯。
怀墨眼见她跑开,瞬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该死,再怎么说他都没有权利这样对待她,他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混球。
怀墨起身追了出去,正好看见灵月奔跑的脚步因急促而在阶梯上踩了个空。
“不!”他狂吼一声,迅速冲向前,长臂一揽,两人的身子飞快地滚落阶梯。
他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身躯包里住她的身子,承受着跌碰冲撞的力道。
直到两人翻腾的势子稍稍停止,他急急地检视着怀中的她,急声道:“你怎么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
灵月余悸犹存地偎在他胸前,脑海一片空白,她低喘着吸嗅着他身上清新的男人气
息,一颗心才缓缓地回到原位。
“我……”她嘴唇发白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吓死我了。”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看见她身子失去重心摔落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跟着停止。
震惊慢慢消褪,她开始发起抖,“你……你欺负我。”
她可怜的模样惹得他心猛地一痛,“该死!”
“我差点摔断脖子,你还说我该死?”她的泪水纷落如雨下,“你就真的这么厌恶
我?”
“不,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怀墨急急解释,长长地叹了口气,闷声补了一
句:“我说的是自己。”
灵月这才想到方才逃开的原因,不禁气愤的一把推开他,“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他脸色一变,“为什么?”
“你该不会是摔傻了吧?难道你忘了刚才要我滚的?”
“我没有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心痛地指控。
怀墨凝视着她,低叹道:“刚才我失去了理智。”
“我管你是不是失去理智,我才不管……”她挣扎欲起身,却愕然地望着他手肘上
的鲜血,“噢,你受伤了。”
怀墨不在乎地看了伤口一眼,随即搀着她站起来,“你有没有摔伤哪里?”
“你耳朵坏了吗?我说你受伤了。”她心慌地审视着他手肘上的伤,血正迅速地渗
出伤口滴落到地上。
“不要紧,小伤罢了。”他眼底透着关心,“你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连一根毛都没有掉。”灵月看着他为了保护她而受的伤,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
来,“可是你的手……”
她的泪熨疼了他的心房,却又带给他一丝奇异的感动。
怀墨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低地问:“你在为我伤心落泪?”
“我为什么要为你这个呆子伤心流泪?”她粗鲁地用袖子擦拭眼睛,“我又不是吃
饱了撑着,自讨没趣。”
他低垂眼眸,温柔地凝视着她,她的反驳反而更加证明她关心的事实。
“可以帮我上药吗?”他柔声央求。
她眨眨泪眼,“嗯?”
“我的血弄脏楼梯了。”
“你的脑袋瓜究竟在想什么?是人要紧还是楼梯的清洁比较重要?”她气恼道。
“所以你愿意帮我上药了?”
“医药箱在哪里?”她揪着他的衣襬,像妈妈拉小孩子似地拖着他走。
“客厅。”
灵月细心地帮他上药,再用纱布将伤口仔细覆盖住并绑好。
怀墨看着低头专心包扎的她,突然脱口而出,“雪眉不懂得该怎么包扎伤口。”
“嗯?”她心一跳,却没有抬头,“为什么?”
“因为她怕血。”他的眼眸蒙上一层回忆的色彩,“她的胆子很小,怕血、怕小动
物、怕昆虫,几乎什么都怕,所以她不敢一个人出门或留在屋子里,因为怕看到可怕的
东西时,没有人可以求救。”
“听起来她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人。”而且像极了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
秀。
“是的,任何人看见她,都会不由自主兴起一股保护她的念头。”他低语。
我他不例外!灵月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当她感觉到雪眉的魂魄时,的确没有害怕的
感觉,反而觉得她好可怜,她需要自己的帮助。
“你很爱她。”她叙述一个事实。
“是的,我爱她远胜过我自己。”
灵月心一紧,不知该说什么。该说的她都说了,再说以她的立场还能说什么?
她沉默以对。
怀墨注意到她的无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这种情有独钟,两心相许的感情。”
他苦涩一笑,“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选择没尝过这种滋味。”
“是吗?”她用小剪刀剪断纱布的一端,小心地绑好。“可以了,这几天尽量不要
碰到水,然后定时换药,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他收起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你。”
她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
“我自己骑机车来的,不用麻烦了。”说完,她低着头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怀墨看着她低垂小脸的怯然模样,心不自觉放柔了。“很晚了,山路不好走,还是
我载你回去吧。”
她讶异地望着他,“可是我不能把车子丢在这里。”
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什么待她如此温柔,又说要送她回去?
他看出她眼中流露的迷惑,不自在地说:“我想借机跟你陪罪……我不知道我刚刚
究竟是怎么了。”
灵月忆起那一吻,脸蛋瞬间红似榴火,“呃,别提了,也不能怪你。”
“要怪我!自从雪眉去世后,我就像个大刺猬一样,时时刻刻都会刺伤别人。”
她眼睛发亮,他在面对雪眉已死的事实,这是否表示伤口已经在慢慢止血愈合了?
“最痛苦的人是你。”她轻声说道。
“是。”他终于肯承认。
“太好了,雪眉在天之灵也会很开心的。”她忍不住欢呼。
“为什么我痛苦,雪眉在天之灵会很开心?”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不解的问道。
灵月吐吐舌头,“抱歉,我一时说溜了,我的意思是你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的伤痛,
这对于复原来讲是很有帮助的。”
“你是个灵媒,口气却像极了心理医生。”怀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我说过我有心理学的学位。”她笑咪咪的回了一句。
“你真的是个灵媒?”
“你问过我很多次了,你好象不相信我是个灵媒?”她斜睨着他。
“坦白讲,是的。”
“为什么?”
“我们自认识以来情况一直复杂难解,教我如何冷静看待你?”
“再说你总认为我接近你是有企图的,是不是有钱人都会疑神疑鬼的?”灵月侧头
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承认我是个有钱人。”他甚至能跟她说笑了。
“哇,你这还不叫有钱人?那我们这种人该怎么称呼?贫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