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梅眯起眼睛,“你本来就无话可说,强行占领,戕害屠杀别人的子民,还有什么道理是站在你这边的吗?”
“这场战争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也不是我下的命令,我并非有意要规避什么责任,而是要告诉你,这是日本军民和大臣们所做的决策,身为皇室的一员,我也只能袖手旁观。”他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是拿起刀刃的那个人。”“你可以阻止的,你贵为一国的皇太子,你有那个权利可以阻止战争。”想起她经历过,亲眼见过的腥风血雨,她的眼泪忍不住打转,威胁着要掉下来。
那不是噩梦一场所可以形容的,那简直就是地狱;她能够经历过这一切还不崩溃,心中还能怀抱希望,就是因为她抱待着一个信念——
能活下来就是一种上天的恩赐。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活下来就是要再经历父亲被杀,与朋友生离死别,又只身落入敌国为俘虏的命运里。
他深邃的眸子首次出现无奈和厌倦,浓得化不开,“你错了,情势演变至此,我已经无力阻止什么了;这是一场世界的战争,筹码并不在皇室手上,军方所拥有的权力远超过一切。”
“你要告诉我,你们皇室只是傀儡吗?”她尖锐地道。
他脸色一沉,“皇室是全日本军民的信心指标,不容污蔑。”
“我又有何差?”她更加抱紧了自己,缩在椅内的歼弱身子显得分外楚楚可怜,“我只是个阶下囚,污不污蔑你们的下场还不都一样?”
“你不是我的囚犯。”那个字眼好刺耳。
“那么是什么?”她冷冷地道:“贵宾吗?”
“你是我的女人。”他缓缓地指出。
轻梅身子一颤,伪装的坚强摇摇欲坠,“那不算什么。”
“唉……”他突如其来的幽幽叹息,蓦然地揪痛了她的心。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摆,努力不让自己被他的萧索软化。
他是敌人哪!
“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可是你一定要把饭吃完。”他轻轻地道,温柔得不像平常的自己。
就是这令人难以抵挡的柔情,让轻梅忍不住心念一动,几乎冲动地扑向他温暖的怀抱中,一吐胸中郁结和伤心委屈。
如果他不是日本的皇太子,那该有多好?
她希望他仍是之前的那个俊秀男子,有着一双世故沧桑又充满慵懒洒脱的智慧眸子,还有玩世不恭,却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敦厚善良。
“唉……”她也幽幽叹息。
叹世事多变,命运捉弄人。
“我明白你独身一人在异国,一定非常的孤单害怕,”他轻轻地靠近她身边,轻叹着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永远照顾你;你父亲因我而死,我永远有这个责任。”
他只是因为责任,所以才把她带到日本来的吗?
轻梅已经被搞混了,他究竟心底是怎么个打算的?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女人吗?
“你到底要拿我怎么办?”
英孝被她问住了,心底也无法立刻做出最清晰的答案;匆忙间,他露出一贯的邪气笑容。
“你是我的,”他轻声地哄着,吻上了她的唇,“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
她闭上了眼睛,痛恨自己又没骨气地臣服在他的柔情似水里……
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除了他。
孤苦无依孑然一身的她,只能凭靠依附着他了。
希望他能够看在她的份上,也尽量地善待她的国人;这是她小小的,小小的愿望,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期望了。
☆ ☆ ☆
如果不是她心中塞了太多的凄苦和国恨家伤,她的日子可以过得很惬意自在的。
英孝每天都陪着她,曲意承欢地想尽办法逗她开心,知道她不喜欢穿和服,甚至还让人裁缝了十几套的美丽旗袍给她,让她每日换着穿。
如果她能够很轻易地就遗忘了许多事,或许她会幸福一些,但是他的体贴与关怀已经冲淡了她不少的伤感,轻梅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幻想着,世界已经太平,而她是他最宁馨相亲的小妻子。
可是英孝是怎么想的呢?
他一日复一日地陪着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却越加惊恐着自己的无可自拔。
他贪恋着她的一举一动,无论是皱眉是浅笑是慧黠,都紧紧地牵动着他的心。
向来无牵无挂,不为任何人牵绊的他,开始惶恐着自制力的崩溃。
他害怕再这么下去,终有一天他真的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爱!
这真是一个太沉重的字眼,狠狠地打击着他的心。
他不需要爱任何人;从小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体羸弱,随时有可能消失后,他原本就不爱亲近别人的心就更坚定了。
如果他爱上了人,就会有弱点,就会脆弱得不堪一击,更有甚者,等到大限来到的那一天,他会恐惧与所爱的人分离……那是一种可怕的绝望,他绝对不让自己感受到这些感觉。
所以对于轻梅的日渐依赖,他的心开始产生了拔河与矛盾……
☆ ☆ ☆
这一天,轻梅披着一件薄薄的丝锻坎肩儿,身着一袭粉白色的旗袍,漫步在初开的株株花树下。
她像一朵清澈傲然,又粉粉嫩嫩的白梅,伫立在灿烂美丽的花树中,却显得那般地澄净剔透,仿佛没有一丝尘世的尘埃能够沾染得上她的身心。
远远地捧着一盅茶,站在阳台上的英孝眺望着她绝美的身影,又是一阵失了神魂的惊艳。
他控制不住自己放下茶,快步地走向她——
“在想什么?”他轻巧如猫地来到她身边,悄悄地从后面环抱住她,“想得这般出神?”
轻梅向后贴近他的胸膛,满足地低叹了一声,“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花开得好美。”
“这是樱花,你喜欢吗?”他轻轻啃着她柔嫩的耳垂,大手紧箍住她的柳腰。
“好美……”她心儿怦然,却也不免有一丝丝落寞,“我还记得以前冬天的时候,我爹会带我到江边去赏雪,还有那一株株在冰雪中绽放的梅花……”
“梅花和樱花长得一样。”他贪恋地吸取着她身上的幽香,有股淡淡的梅子香味。
她这几天不知怎的,爱吃甚青涩的梅子,他总会亲自买了一大盒,送进她怀底抱着吃。
“不一样,虽然很像,可是它们是不一样的,”她耳垂被他骚扰得有些痒,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唉呀,别乱动呵!”
“那你倒说说,有什么不一样?”他的唇流恋到了她雪白的颈项,不忘发问。
“梅花……是坚强的,勇敢的,那么寒冷的天气,它总是毅然地绽放傲然的美丽,让人感动;樱花却是脆弱凄美的,只要一阵风拂来了,纵然有满枝满树的花瓣,都会随着风儿漫天飞舞,飘然落地。”她宛如吟诗般地轻轻道。
她轻柔粉嫩的模样儿实在令他爱煞了,英孝修长有力的大手忍不住偷偷打开了她领口的盘扣,手指顺势溜入了其中。
惊觉到大片雪肤又被他占据了,轻梅低呼一声,急急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的手再往下探去。
“呀,坏人!”她娇喘。
英孝感觉到自己男性的特征又坚挺了起来,小腹滚烫得像有熔岩流过,渴望呼啸着要爆发喷出……
他总是要不够她,总是被她轻易地撩起了深沉宽阔的情欲。
如果现在不是光天化日,而宅邸附近还有侍卫和仆人,他真想冲动地在这里就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