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的耳朵在碰到新奇有趣的玩意时,往往会自动失灵,因此守卫的惊叫声她压根没听见,一只小手轻抚着那匹叫塔齐尔的神驹。
塔齐尔傲然又充满灵性的大眼紧紧盯着她,好似在打量她够不够格碰它,最后它终于低低呜叫一声,伸出舌头亲热地舔起她的小脸蛋。
“哇,”脸上一阵麻痒,惹得若若又笑又叫地闪躲着。
守卫则是愕然地瞪着面前这一幕,这……这怎么可能?
“它喜欢我。”不过一会儿工夫,若若就与它建立起良好的情谊,她还开心地吻了吻它长长的马脸,“我就说它这副怪性子跟我好像,果然。”
“王妃,人怎么能与畜生相比呢?”尽管惊讶,守卫还是大着胆子问道。
这位小王妃看来挺和气的,多问几句应该不至于砍他头吧?
“佛曰:‘众生平等’。”她煞有介事地念着,“施主千万不可小觑畜生,须知天地万物皆有情,你这样侮辱马的自尊,它会想不开的。”
“这……”守卫已经完全被这个王妃搞昏头了。
“我牵它去散散步。”她看到外头的蓝天和辽阔草原,小脸兴奋地涨红。
眼见塔齐尔乖乖被她牵出马厩,守卫也只好帮着上了马具。
“王妃,您应该会骑吧?”他不放心地问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她拍胸脯保证。心底却打算着该将马牵远一点,省得被人看见她上马的笨手笨脚样。
蓝天,草地,我来了!
第五章
议事厅
耶律宿将黑发用一条黑缎束在脑后,坚毅的脸庞上一片深思与严肃,他正与大臣们商议今年税赋和各处官吏的考核问题。
虽然贵为辽国的君主,不过耶律宿善于拔擢人才,让他们担任适合的职位,发挥最大的效用。
由于他具有统御领导的能力,又知人善任、赏罚分明,所以能将大辽的国力推展到最高峰。
就在会议进行到一半时,一名护卫快步走入,拱手道:“禀大王。”
“什么事?”耶律宿目光如电的看着他。
“是有关于王妃。”
他心念微动,“怎么了?”
“御马厩的守卫方才急急来禀报,说王妃骑着塔齐尔离开,他不知大王是否允准王
妃……”护卫话还没说完,就见耶律宿眉头深蹙,飞快地站起身。
众大臣也随即站了起来,惊疑地望着他。
“她骑马?”耶律宿大步走下座位,神情讶然中带着忧虑,“塔齐尔居然肯让她驾驭?”
“是,属下对这一点也感到十分惊讶。”
大臣们惊奇地互觑,塔齐尔这匹烈马居然肯让一个娇弱的公主骑?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宋人向来软弱,一个女子竟会有这种胆识。
“她骑到哪儿去了?”耶律宿心底交杂着担忧和警觉,不悦地低吼道:“没人看着她吗?”
“禀大王,这……”究竟要把这个大宋公主当奸细监视,或是当一国尊贵王妃严加
保护呢?
“我去看看。”话一说完,耶律宿大步走出议事厅。
护卫打算跟出去,拓跋刚一把抓住他,护卫不解地看着他。
拓跋刚神秘地对他一笑,“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时候去凑热闹。”
那护卫愣了一愣,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众大臣不约而同的笑了,彼此心头都萦绕着一个矛盾难言的念头。
虽然他们都很喜欢这位大宋公主,但是他们能信任她吗?
毕竟宋人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倘若赵若若的来意不善,那么……
“我们尊重大王的任何决定吧!”拓跋刚看出大家的难言之隐,不禁微微一笑。
这句话赢得所有人认同,议事厅的气氛轻松起来。
娇悄小公主骑走了大王的烈马,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 ☆
骑马真的好简单!
若若真想要仰天长笑,并且手舞足蹈一番,不过有鉴于塔齐尔的高度,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她强忍着兴奋之情,乖乖地坐在马背上。
塔齐尔极有灵性,温驯地让她坐在背上看风景,可是却怎么也不肯快跑。
若若骑了老半天,虽然开心自己已经会“骑马”了,但还是想要尝尝那种御风奔驰的快感,她侧头对着马耳朵说:“马儿乖,你跑快一点,等回去后再请你吃红萝卜。”
可是塔齐尔看起来一副不为利诱的样子,还是自顾自地慢慢走着。
若若忍不住捏捏它的耳朵,央求道:“拜托啦,你看风这么凉爽,草地又这么青翠,就让我感受一下策马奔腾的感觉好不好?”
塔齐尔低鸣一声,还是慢慢地踱着步。
“喂,你可是一匹神驹哟,怎么可以这么颓废?这样你会丧失马格。”她煞有介事地训话,“呀,居然还别过头,这样太不讲义气了吧!”
就在这时,塔齐尔原本懒洋洋的耳朵倏然竖起,脑袋也警觉地抬了起来。若若敢发誓,她瞥见它大眼睛里的惊喜。
她一怔,正想要说话时,突然听见身后隐隐传来的马蹄声。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塔齐尔突然掉头往声音来处狂奔。
若若惊呼一声,整个身子在马上剧烈摇晃,差点落了下来,她紧抓马缰试图勒住马,却完全控制不住塔齐尔的奔势。
老天,她终于如愿以偿的“策马奔驰”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疾奔却快要吓掉她的小命!
“塔,塔塔塔……慢,慢慢慢……”她牙关打颤,脸色苍白,一颗心快要跳出来。
来人迅速接近中,塔齐尔像是见到熟人般地兴奋跳跃,就在这时,若若再也扯不住缰绳,整个人摔落马下。
她惊骇得忘了尖叫,只能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往下坠。
她完蛋了。
耳畔陡然响起一声惊吼,她的腰间蓦地一紧,预期中的重击并没有出现,她被拥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若若愕然地睁开眼睛,狂跳的心脏仍无法平静,“你你你……”
“你究竟在干什么?”耶律宿愤怒地一吼,吼得她滑落两行泪水。
她的泪水揪疼了他的心,耶律宿紧紧拥着她,安抚道:“别哭,别哭,我绝不是故意凶你,老天,求求你别哭了。”
若若刚被马儿吓掉了魂,又被他这样一吼,泪水登时决堤而出,“好坏,你好坏,
人家已经好害怕了,你还帮着马儿欺负我。”
“我哪有帮着马儿欺负你?”他啼笑皆非,却又爱怜不舍地问:“你有没有掉疼哪儿?还好吗?”
“我这里痛。”她一手捂着心口,可怜兮兮的说:“我险些吓死了。”
耶律宿拭去她的泪,温柔地轻声道:“不怕、不怕,我在这儿。”
她紧紧攀着他的脖子,泪眼汪汪地看箸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俩心有灵犀。”他只简短地解释,随即忍不住蹙起眉头,“小傻瓜,难道你不知道这会摔断你的脖子吗?”
她侧着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怯怯道:“你指的是骑马这件事吗?”
“难不成是指我抱着你的这件事?”他竖起眉毛,凶巴巴地说。
她缩了缩脖子,“对不起。”
“你存心想吓死我吗?”他低吼,语气里透露着无助和关怀。
他再也不愿经历方才那一幕,当他看到若若落马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
“我不是故意这么做,其实一开始都很好,若不是你来了,它也不会突然跑去找你。”她小小声地指出事实。
他不悦地瞪着她,“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啰?”
他这副横眉竖目的模样,教她怎么敢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