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拿过皮包要走出饭店大门,蓦然一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她跟前。
“嗨!”还是一身简单的黑衣外套配牛仔裤,尘埃满布的咖啡牛皮短靴,晨庄的笑容却比什么都要明亮。
她的心瞬间温暖了起来,“嗨!”
“我有这个荣幸送你一程吗?”他温柔地道。
她俏皮地偏了头想想,“只是送一程吗?从这儿到我家要好几程喔!”
“保证服务到家。”他抬手行了个绅士礼。
她被逗笑了,心底荡漾着一片水波似的柔软,“好吧,我就试试看你们公司的服务,如果不满意的话……”
“不满意包换包退,但是保证换来的还是同一个人。”
“去!那还说可以换?”她笑捶了他一下,“你们公司怎么这么烂,只有一个司机?”
他一脸严肃,“嗯,我会向上头呈报的。”
她忍俊不住,笑着瞪了他一眼,“那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呢?还是要站在这里逗我笑就好了?”
他伸出手来,让她快乐地勾住他的手臂,“请!”
芳缤心花怒放,踩着如晕车、醉酒般的脚步跟随着他。不论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会高兴地跳下去。
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贴心地对待她,还接送她下班……
饭店外的天空虽是夜幕低垂,她的心里却出着大太阳,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蓝天和草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了。
☆ ☆ ☆
晨庄坐在办公室里,英俊好看的脸庞透着深思,嘴边还隐隐浮现着一抹笑意,眉宇间的神采更是春意盎然。
他在想芳缤。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这么牵动他的心,无时无刻只要一想到她,整个心都唱起歌来。
以前在欧洲读书时,他也交过几个女朋友,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深深牵挂一个人的心情。
这就是爱情吗?他不知道,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他的四肢百骸都透着暖洋洋的舒服。
简单狭窄的办公室里一片静默,惟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自行走动,桌上的文件少得可怜,仅有的一只黑色电话也安静得像个哑巴一样。
这几日没有工作、没有委托、没有电话声,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或许是满脑子都有着芳缤甜美的笑语和身影,所以尽管日子空闲得每天打苍蝇,他还是轻松快乐着。
就在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第一声没听到,等到敲第二次时,晨庄整个人跳了起来。
啊!客人!
他如旋风般地冲到了门边,飞快打开,“你好……”
“少爷!”一个脸颊红润的胖胖老太太惊呼了起来。
晨庄呆住了,“庆妈?”
庆妈唬地一声抱住了他,高兴得直跳脚,“哎呀!我总算找到你了,庆妈瞧瞧,你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哎呀,怎么瘦成这样?一定是没正经吃睡对不对?我就说嘛,没有我跟着怎么行呢?你最爱喝我煲的汤了……”
晨庄也紧紧地抱着老奶妈,又叫又笑,“庆妈,好久不见……你的身子还是这么硬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慢慢来、慢慢来。”庆妈松开了他一些,微微喘气,“哎哟,真是高兴死我了,你坐下来慢慢跟庆妈说,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吃、好睡啊?”
晨庄拉了张椅子给老奶妈坐下,就要去倒茶。
庆妈跳了起来,很难想象这样年纪的老人家动作能够如此敏捷,她很快地抢过了他手上的杯子,去茶几旁倒了两杯水来。
“少爷来,先喝杯水润润喉咙。”庆妈眼眶儿突然一红,“呀,老庆妈怎么舍得你倒茶给我喝呢?好好的一个少爷不当,偏偏跑来这儿……唉!这老爷也真是的,不正经啊!”
晨庄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平静地喝了一口水,“我爸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怎么会好呢?每天脾气坏得吓人,屋子里十几个仆人天天都轮流被骂,幸亏老庆妈我是几十年的老佣人了,要不然老爷说不定连我也给凶下去呢!”
“那个老固执!”晨庄皱眉,“脾气再不改,迟早有一天心肌梗塞。”
“呸呸呸!千万别这样说呀,不吉利。”庆妈抚着胸脯,喘息道:“少爷啊,回去好不好?老爷尽管嘴里不说,但他天天就是到你书房和卧室里转圈儿,我知道他心里是很想念你的……就别跟他呕气了好不好?”
晨庄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杯子,看着透明杯里的透明液体,“我并没有跟他呕气,只是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我自己想做的事……他不能一个劲儿地强迫我接下他的事业。”
“有子克绍箕裘是每一个老人家最盼望的事,你从小就是老爷的希望,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你身上,你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二十六岁就读完了博士……你是他的天才儿子呀,他怎能不把事业交给你呢?”庆妈劝道。
晨庄深邃的眸光微微闪动,“他的企业里多得是人才,并不差我一个,再说我虽然拿的是商业博士的文凭,但是这只是一种能力而不是我的兴趣,我想要当一个侦探,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庆妈举目看了看狭窄的办公室和简陋的摆设,心疼得要命,“少爷啊,你要老庆妈担心死吗?在这么老旧又窄小的地方……老爷给你的钱你统统都没动用,自己帐户里的钱你也没什么挪用,何必这么固执呢?就算你真要开征信社,也可以用钱开家规模大一点的呀!”
她实在搞不懂,少爷为什么坚持要窝到这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住得这般困苦呢?
他是她从小拉拔长大的,现在过这么贫困简陋的生活……老庆妈想来就鼻酸,大大舍不得。
“我不想靠父亲的庇荫。”他正经地道:“我要自己闯天下。”
“可是老爷……”
“庆妈,别再劝我了,父亲当年能够白手起家,身为他的儿子,我也应当有这一番雄心壮志才是。”他微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庆妈用汗巾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唉!可话也不能这样讲……老爷的事业该怎么办?你放心交给外人吗?”
“爸爸的公司里人才济济,我又何需担心?”
“可是,可是……”庆妈拼命擦着汗,“那少爷就不回去了吗?”
“我会回去的,只要爸爸真的需要我,或者我已经打下了属于我的江山。”他拍了拍庆妈厚实的肩膀,安慰道:“我看老爸身体还满不错的,上次用扫把将我打出来的力道也挺强的,放心吧,他老人家至少还能再撑个二十年。”
庆妈这下子真不知该怎么劝了。
她慈祥的脸庞透着为难和思索,突然间叫了出来,“那敢情好,你不回去也成,但是从今天开始,就让老庆妈过来服侍你,你看看你瘦得脸蛋儿都失掉了,有庆妈在这儿,最起码每天替你做好饭、煲好汤,洗衣服、整理家务的,你不就更能专心地做你的工作了吗?”
耶?
老人家的脑筋还动得挺快的,可是……
他苦笑,“庆妈,你一来帮我,那我不就又变回以前那个韦家大少爷了吗?再说老爸也不能没有你,你这么一走,他每天早上习惯喝的冰糖燕窝汤教谁做呢?除了你,没有人的手艺是他会满意的,老爸可能会急得吊颈。”
庆妈被他称赞得飘飘然,又笑又马道:“这少爷最喜欢寻我开心了,老爷哪是满意我的手艺呢?只不过是吃了几十年,他习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