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电话铃声响起,惊醒地的思绪。
“喂?”云双接起话筒。
“云双吗……谢天谢地你在家,拜托、拜托!你晚上有没有空?”晚班同事问道。
“抱歉,我有事。”她直觉道。
“云双,这下子真的惨了啦,现在客人好多,晚上听说大老板的日本朋友也要来,可是玉萍临时请假,我又吃坏肚子了,现在领班大跳脚,经理也快上吊了。”
云双一愣,本能地道:“有这么严重吗?可以请他们到六楼欧式咖啡馆还是顶楼的云端餐厅用餐啊,既然是大老板的朋友,一定可以挪出位子来的。”
“云双,不行啦,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晚班同事着慌地说着,“拜托、拜托!他们已经约好在这里谈事情了,而且大老板好不容易才把这种荣耀给我们一楼的月光酒馆,这是我们好好露脸的机会呢!”
云双失笑,“这算很荣耀的事情吗?”
“那当然,大老板的日本朋友耶,往常都是在云端餐厅吃饭、谈事情的,这一次大老板一定是觉得我们月光酒馆做得很不错,所以才决定带那个日本大老板来的。”晚班同事捂着痛得叽哩咕噜的肚子,声音又急又苦恼,“拜托你啦,我联络不到小薇和其他人,再说你是我们这里面最优秀的,你再不来,我们全要跳楼了!”
云双皱起了眉头,还是心软了,“好,我马上来!”
“耶!太棒了,谢谢你!”
云双放下话筒,晚饭也顾不得吃,匆匆地看了腕际的表。六点了,她怕是赶不及在八点前回来了。
她只得匆匆地找出缘中的行动电话号码,再揿下电话按键。
“我是李缘中。”缘中清朗的男声含带笑意地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电话那头有闹哄哄的人车声音,还有云桑轻脆如银铃的笑声。
云双僵硬地道:“李医师吗?我是白云双,很抱歉,你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带云桑回来?”
缘中愣了一下,难掩诧异与惊喜地道:“什么?”
“我临时接到电话,晚上必须加班,但是我最晚十一点回来,所以如果你可以的话……”
“可以、可以。”他迭声、欢然地道:“当然可以,这样吧,我们会在餐厅待晚一点,你要下班了再打个电话给我,我和云桑顺道过去接你下班。”
“谢谢你。”她松了口气,又感激又觉得不甚妥当,心底复杂极了,“那么就这样了,云桑要麻烦你了。”
“不客气,云桑对我而言永远不会是个‘麻烦’。”缘中微笑地回道。
云双不知道他是否一语双关,匆忙之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见。”
挂上话筒,她无暇再绑头爰,拎了皮包、穿了高跟鞋就冲出门去。
第二章
跳下计程车,云双急急地往蓝天酒店大门冲去,一个不留神,撞上一具温暖而坚硬的物事——
“小心!”
一道带着笑意的低沉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云双猛然抬头,蓬松乌黑的秀发幽然飞扬,拂过他的胸膛,倏然传来疼痛的感觉。
“噢!”她眉儿一皱。
“等等,你的头发勾着我的扣子了。”男人柔声笑道,修长的大手轻轻地解起缠绕着他扣子的秀发。
云双从来没有和人靠得这么近过,尤其还是个男人。她紧咬着唇,脸色严肃僵硬,想用力一扯,却被男人急急地按住手。
“别动,这么美丽的发丝扯断就太可惜了。”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却隐约带着一抹奇特的腔调。
云双颊边不由自主地酡红起来,她蹙着眉道:“我赶时间,扯断就扯断,算不上什么。”
“不不不,”他的动作轻柔极了,又极有耐心,没两三下就松开她纠扯住他衣扣的秀发,“这么美的头发扯断了,我会怪罪自己的。”
终于得以解脱,云双小手一撩,迫不及待的将满头青丝拨向肩后,“谢谢你。”她并没有再抬头打量来人,只是盯着他的名贵真丝衬衫,胡乱地道了谢,“谢谢你。”
他炯然有神的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带着满满的兴致和研究意味,“你总是习惯对着人家的领带说谢谢吗?”
她后退一步,严肃冷漠地道:“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与你攀谈,再见。”
云双几乎是用逃的,逃离这个浑身散发着一股致命魅力与气势的男人,她连他的模样都不想知道,她只是本能的知道他很危险。
更何况她是来加班的,并非站在这里与人聊天。
望着她仿佛落荒而逃的瘦削身影,樱井鹰满富兴味地笑了。
“樱井先生,车子来了!”蓝天酒店总经理恭敬地赶了过来,微笑地道。
“谢谢。”樱井鹰迅速换过英语,微笑道。
“还请樱井先生办完事后快快回饭店,我们董事长还等着与您一道喝两杯呢!”
他微微一笑,性感极了,“当然。”
司机打开劳斯莱斯的车门,让高大挺拔的樱井鹰缓缓地坐入。
那个女孩穿着蓝天酒店的制服……
樱井鹰呵呵一笑。他一定会快快回饭店的。
☆ ☆ ☆
“得救了!”晚班同事捂着肚子,脸色虽然有些惨白,但在看见云双时不会像是看见了救世主。
云双大踏步地走入吧台,很快地接手过来,“一桌、五桌的客人坐很久了吗?酒上了没?”
“他们刚来,我忙着做四桌的长岛冰茶。”晚班同事感激涕零地看着她,“云双,谢谢你。”
“别客气。”云双利落地拿过调酒器,眼神锐利地一瞥点单,“大溪地之花,六月小虫,冰咖啡,草莓戴克利……”
她飞快地取过摩根船长莱姆酒,再加入莱姆汁和草莓甜酒、红石榴汁,舀入细糖、碎冰置入调酒器,握住冰凉的铁瓶身,很快地摇动起来。
“草莓戴克利好了,”她很快的将美丽的调酒倒入玻璃高脚杯中,缀上一颗新鲜冷草莓,“小云,你先送到一桌,其他的我来就好了。”
“是!”小云欢然地道,迅速地取过托盘并拿过酒。她就知道CALL云双来帮忙准没错。
云双又陆陆续续地做好一桌和五桌客人所点的酒和咖啡,等到小云送完之后,几名外国客人又坐入吧台前的高脚椅,她熟练冷静又不失礼貌地询问应答着,双手的动作更是敏捷快速。
小云在一旁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她,边洗杯子边道:“云双,你真的好厉害,怎么有办法这么快,没三两下就做好了?”
“这不算什么,如果你在相同的地方待了三年,你的动作也会变得利落。”她轻巧的将波本酒倒入透明的杯子里,再加了两、三块剔透的冰块,夹了一片绿柠檬放在杯沿后,立刻将饮料推上吧台。
“谢谢你。”外国人欣赏地盯着她,“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么美丽的调酒女郎。”
云双静静地擦抹着杯子,“谢谢你的赞美。”
“可我也从没有看过像你这样不太和客人攀谈的女酒保。”
“我生性不擅言辞,抱歉。”云双只是微微地牵动唇角,径自做着手头上的事。
遇过太多喝了酒就开始吐露心事的客人,而她的个性本就不是习惯与人攀谈聊天,往往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报以淡淡的微笑。
人事浮沉,众生相复杂万千,并非她三言两语的安慰就能起得了作用的。
正如亦舒所说的,酒吧是个奇怪的地方,全世界所有的酒保都是酒客的好友,从江湖各式恩怨到恋爱过程全盘托上,却是何处讲何处散,翌日酒醒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