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痕斑斑的脸蛋蓦然被压靠在他温热有力的胸膛前,乐乐有一瞬间忘了要喘气……甚至也忘了哭。
她抽噎著、喘气著,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迷糊。
只是当她的理智突然发挥作用,在大惊失色下想要挣脱开的刹那,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声和温暖坚硬的胸膛却又那么诱人、那么有安全感……
乐乐哽咽著,揉著眼睛——好像,记忆中从来没有谁这样温暖的抱过她。
淡淡的男子气息和麝香味奇异地抚平了她的惊骇与惧意,她轻轻地、试探地放松四肢,去感受脸颊偎在他胸口的感受……
只要……一下下就好,真的偎一下下就好……
她忘了要哭泣,忘了要自责,甚至忘了要思考,只是静静地蜷在他怀里,让奇妙的信任与安全感渐渐包围她……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嗯……」她发出一声舒适惬意至极的低叹。
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了这好温柔好温柔的拥抱,丝丝的甜意钻入了她懒洋洋的骨子里。
乐乐竟然就这样在他怀里睡著了。
奏越纠结著一颗心,才想著她该不会是哭到岔了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偷偷想要拨开她额前的发丝瞄一眼,没想到胸前已然传来了均匀轻微的呼息声。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低觑著怀里那张睡得好熟的小脸蛋,紧绷著的心倏然松了开来。
「吁……」幸好,不哭了。
他随即情不自禁地微笑。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说哭就哭、说睡就睡的小女人,举止这么单纯傻气,讲话这么毫不修饰,可是却能够一次又一次揉疼了他的胸口,打乱了他的平静。
为什么呢?
奏越有点伤脑筋,不过他也懒得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尤其怀里还有一个刚刚病昏、现在又睡昏的小玩意儿急需处理。
奏越放轻了手脚,将怀中的乐乐放回锦褥上,为她细心撩起长发披散在枕上,拉起了缎被细细包裹住她全身,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太子爷,冰镇燕窝莲子汤来了。」宫女甲不长眼地一路娇喊而来。
奏越急忙嘘了一声,「小声点儿,搁在那儿就行了。」
宫女们作梦也没想到太子爷竟然会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这么呵护备至,在惊奇之余都忍不住有一些酸溜溜。
谁不知道太子爷性情好又长得养眼极了,任谁都想要往这越然宫挤,看能不能有朝一日被太子爷看中了,飞上枝头当凤凰……太子妃是打死也不可能的事,但至少当个侍妾也足以光宗耀祖、一生幸福呀!
所以现在见到平常对谁都笑吟吟的太子爷居然对小宫女这么在乎……大家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呢。
「奏琴公主凤驾到……」
外头响起了阵阵的传达和请安声。
「皇妹来了?不是特意交代她别急著过来的吗?」奏越站起身,还是翩然优雅地迎了出去。
奏琴急急地穿花越柳而来,经过无数回廊和小亭小苑,终於来到了潇洒清幽的偏厅里头。
後头一行宫女气势雄雄,显然每个人都想看到乐乐是否安好。
奏越浅笑昂然而出,仅是一身淡金色的长袍玉带装束,就流露出浑身上下不可轻怱的尊贵飒爽风采来。
在奏琴身後的宫女们照惯例看得瞠目结舌:心醉不已,纷纷脸红的脸红,低头的低头,还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就摸摸鬓发、顺顺裙摆,希冀能够给太子爷一个好印象。
自古以来,「美色」就是如此威力强大啊!
奏琴没有注意到身後宫女们花样百出,微蹙著眉头忧虑地问著哥哥:「皇兄,乐乐在哪里?我想看她。」
「她刚刚睡下了。」他低头微笑,「皇妹,你不用著急,她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身子还很虚,实在不宜栘动她,所以就让她在我这儿养几天病,等身子骨大好了就让她回去了。」
奏琴心急如焚,全然察觉不出异状来,只是攀著他的手央求道:「我已经一天一夜都没瞧见她了,真的很心急她,她虽是我的贴身侍女,却与我有姊妹情谊,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你让我瞧瞧她,把她带回去好吗?」
他轻轻一笑,温柔地牵起小妹的手往钿花椅上带,「来,先坐下来慢慢说。你最近不是在忙著某件事吗?」
奏琴脸一红,随即黯然地道:「没、没有哇。」
「傻妹妹,」他笑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热热闹闹塞满了大片屋子的宫女们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皇妹有话要说,统统都到花园休息去。」
「可是……」宫女们谁也舍不得移动脚步。
「去吧,」他吩咐自家宫婢,「宛儿、蟠儿、蝈儿,带她们到外头园子里逛逛,准备些果子、点心招呼著,别怠慢了。」
「是,太子爷。」
三个越然宫的大宫女像母鸡赶小鸡似地把一群小宫女们催促了出去,然後细心关好了门扉。
奏琴茫然地看著皇兄,有些迟疑地问:「皇兄,你这是……」
「和传君约最近不好了吗?」他笑咪咪。
她惊喘了一声,小脸倏然娇红如五月榴火,「我……我……」
皇兄怎么会知道这回事?
这……羞死人了!
奏越看著小妹的表情一阵变化,忍不住笑弯了腰。
嘿,真好玩。
不过他还是装作有模有样的大哥风范,轻咳了咳道:「这种感情的事嘛……当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啦,不过我做哥哥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著你陷入苦恼还装作没看见吧!」
「你……什么都知道了吗?」她畏畏缩缩地问,脸颊又红又烫,可是一想起了这些日子来的愁肠百转,小脸又微微苍白了。
奏越故作神秘地摩挲著下巴,「嗯……这个嘛……」
「皇兄,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好吗?」她咬了咬唇,毅然决然地道。
什么?
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不给他插手?那不就是叫他别玩了吗?
「不不不,我是你的皇兄,怎么能不关心这件事呢?」他说得振振有词。
其实说穿了,还不是怕没逮著机会好好戏耍妹子和那个京城第一美公子传君约吗?
正所谓「能玩不玩,早晚玩完」、「玩光要光,为国争光」——他堂堂天朝太子爷,怎么可以违背这个国训呢?
奏琴怀疑地瞅著他,「皇兄,这不像你的性格。」
「耶?」他眨巴著无辜的大眼,「这是什么话?你质疑我的人格。」
「老实讲,皇兄的人格不太可信。」她一本正经,扳著手指头道:「比如上次你口口声声说要把苗苗弄进宫来玩,後来又拐个弯儿把人家认作了义妹,害父皇和母后高兴了老半天又希望落空,还有苗疆公主东笙幼幼的那一次,你也让人家误以为你对她满意得很,正兴高采烈准备著要酿五毒婚酒来大肆庆祝时,你又——」
「哎哟!」奏越更是无辜了,哀声叹气地道:「为什么每次你们总误解人家这个纯情小郎君?」
「你是纯情小郎君?」奏琴险些呛到。
「那可不?」他哀哀怨怨地道:「要不你倒是说说,我有哪一次对女孩儿不规矩或始乱终弃过?」
这个嘛……
善良的奏琴无法泯灭良心信口雌黄,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如此,干嘛这样玷污我的清白呢?」他很不服气,「好歹我随随便便也是个不随便的男人,这样说我实在太不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