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刑事警察研究所一向是训练菁英的温床……”
“什么温床,会不会用形容词啊?”夏红忍不住吐槽。
“好啦、好啦。”大头自尊心小小地受损了一下,咕哝道:“就知道文化素养高的你用词遣字高人一等,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写小说?”
“死大头,我现在正好闲着,我不介意杀过去把你揪出来五马分尸。”
“喂喂喂!”大头果然被她的恐吓吓到,“你、你想干嘛?不要忘了我们这里可是堂堂警察研究所,随随便便一班也有二三十个叫得出名号的警察人员,你……”
“好,算你狠。”她冷笑一声,“不过我妈上次一直跟我要你的电话,说是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挺想念你的,我看我也不用替你拦着了,等一下就直接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妈……”
提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曾妈妈,大头瞬间在电话那头僵硬成木头人。
“不、不要啦,”大头用恶心至极的声音谄媚道:“夏红姊姊,我知道你平时为人行侠仗义,心地善良,就原谅大头我一时失言吧……好好好,我马上把我所有知道的内幕消息统统告诉你,好不好?”
嘿嘿!
今天一个上午的鸟气和疲惫瞬间烟消云散,夏红得意洋洋地坐在树下,跷起了二郎腿。
“说来听听。”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研究所最近聘请了美国旧金山市警察总局特别行动部的指挥官瑞恩‧基顿,到台湾来做为期两个月的专题研讨会。说起这个基顿先生可真是不得了呢,我偷偷看了一下他的学经历资料,哇!”
夏红眨眨眼,喉头有点发紧,“怎样?”
“哈佛大学法律系硕士,德州休士顿大学刑事司法博士,他今年才三十岁,已经是警察总局的高官了,又独立负责一个特别行动部,而且他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体重七十五公斤,高大英俊,黑发棕眼,身体健康且无不良嗜好……”
“稍等一下……”她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不良嗜好?”
“呃……”大头被问住,“我……我就是知道。”
“还有,你说他很厉害,有X档案那么厉害吗?”她疑惑的问道。
“拜托,那是不一样的。”大头又气又好笑,真不知道前辈子是欠了曾家母女多少钱,这辈子才来做牛做马偿还。“不要把影集跟现实混淆在一起好不好?”
她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每次只要一听到外国警察,我就会直接联想到FBI跟X档案。”
大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总之,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外国帅哥,我们这儿可是重视得很,就我所知,他虽然是研究所邀请来台的专家,但还会应邀到调查局或其他单位演讲……听说上面的已经传下命令,要大家好好招待这位贵宾呢。”
贵宾?她对那种高高在上的贵宾最没辙,也最没有兴趣。
“大头先生,我想你未免太高估我了,我耶,我是曾夏红,一个小小有机小餐馆的老板兼店小二,唯一认识的警察就只有我们那一区的管区,和你这个警察研究所的教务处助理,请问我拿什么去追人家贵宾先生?”她的语气显得意兴阑珊。“好了,不跟你多讲,这边太阳好大……”
“夏红,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志气?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货色,岂能错过?”
虽然常常被曾家母女欺负压榨,但大头还是很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不跟你多说了,你的管道多,多多帮我找工读生倒是真的。”她抹抹额头上的汗渍,“谢啦,拜拜。”
按掉了电话,终止大头在那头的呼叫声,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嗯……好累喔,今天又没有睡到午觉了,唉。
夏红十点来开店门,才开始卷起袖子要切菜熬汤,外头突然铃铛轻响。
奇怪,她十一点半才开始营业,外头“准备中”的牌子还挂着吧?是谁这么早就推门进来……莫非是哪个不长眼的流氓来收保护费?
她曾经听闻过有这种事,但没想到今天会轮到自己遇到。夏红锵地一声抽出菜刀,然后满脸冷笑地走出厨房。
今日就看她为民除害……
她阴狠的目光蓦地对上一张雪白可爱的小脸。
咦?咦?
收保护费的团体几时换成这种状似天使的纯真少女了?瞧她绑着两条乌溜溜的辫子,净白的脸蛋上一片淳朴憨厚,笑起来还露出两颗小虎牙,身上穿着的赫然是阿嬷年代的白色衬衫、蓝色学生裙,脚上则是一双黑色圆头皮鞋。
黑道入侵校园哪!
她痛心疾首地摇着头,不愿相信竟然连这么清纯的小女生都沦为帮派分子。
就在她内心为面前这株国家未来的幼苗强烈惋惜之时,清纯小妹妹开口讲话——不过在开口前还先礼貌地鞠了一个躬。
“老板娘,你好。”
老板娘?啥郎?在叫谁?
夏红愣了一愣,“你在叫我吗?”
清纯小女生怔了怔,立刻红云满脸,频频弯腰致歉,“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就是老板娘,那么……小姐,请问老板在吗?”
她眨眨眼,“你要找“老板”做什么?”
“你好,我叫陈小玉,今年二十岁,是台北大学资管系一年三班学生,身高一百六十……几乎啦,体重四十公斤,刚刚从南部上来台北读书……”小玉紧张地报出身家姓名资料,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来应征工读生的,不知道老板在不在,你们这边还有没有缺人?我、我虽然很笨,但是我会努力学习的,而且我会很勤劳的……”
夏红瞪着面前这个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女生,再眨了眨眼,“你……是来应征工读生的?”
“是。”小玉立正站好。
夏红这才回过神,噗地笑了出来,“哎呀,原来是这样,你好、你好,我是曾夏红,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这家店只有老板,没有老板娘,因为我不是同志。”
小玉的脸更红了,慌忙地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啦,别紧张。”夏红打量着她,满意地点点头,“你说你想应征工读生?可是我要请的是白天班的工读生,你可以吗?”
小玉急忙点头,“我是晚上上课,我白天都可以的。”
“原来如此。”她终于有救了!
夏红热切地请她坐下,从冰箱里倒了一大杯柠檬红茶给她,然后随手抓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当然,那把菜刀自然是被扔回厨房里去了。
小玉受宠若惊地握着被塞进手里的冰凉柠檬红茶,感动得几乎泪眼汪汪,“老板,谢谢你。”
真是个纯情小女生,简直就是六十年代典型的农村良家少女,如果她真的能够留下来帮忙的话,那可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
夏红咧着嘴笑,恶劣了一个星期的心情总算转为晴天。
“别客气,你不用叫我老板,叫我小夏,或是小夏姊。”夏红和颜悦色道,“小玉,我跟你介绍一下工作性质、时间和薪资,你先听听,考虑之后再给我答覆。”
“我愿意!”小玉兴奋地点头,随即尴尬地陪笑,“啊,对不起……我是说,如果小夏姊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的话,薪水和工作性质我都可以接受。”
一定是老天爷看她平常为有机事业做牛做马而心生怜悯,所以特地赐给她一个天使来帮助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