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只是戏言。”
他紧紧地蹙起眉头,认真地道:“我是当真的,为什么你始终觉得我在说笑话?”
“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她绞尽脑汁,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信任我?”
“不是。”她怯怯地抬头,语声微弱,“只是我们彼此还不了解,年纪又相差十岁……总之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不相信婚姻?”
“也不是……”该怎么说呢?她思索着,“嗯,这么说好了,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今生的新娘呢?”
楚军一愣,微微思索了一下,“因为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善良有勇气,正是我喜欢的妻子类型,我记得我以前说过了。”
“可是你都没有提到更重要的重点。”海书指出。
他蹙眉。
“会想和一个人结婚,应该是爱得死去活来,觉得在未来的生命里只想跟这个人携手共度酸甜苦辣,没有他,生命就空虚得没有意义,不是吗?”她说得倒是精辟。
他眉头打结,“我的感觉并没有你说得这般复杂,只是觉得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孩,错过了你,我恐怕会懊悔一辈子。”
闻言,令她心花朵朵开,但是她仍然拒绝妥协。
“可是你没有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她睨着他道。
楚军若有所思,“一定要爱得死去活来吗?不能够觉得守在这个人身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海书搔搔头发,“你考倒我了,不过……你看,我们连对爱情的定义为何都搞不清楚,怎么可以这么仓猝就决定终身大事?”
“有必要这么复杂吗?”他军人的脑袋一向是明快干脆,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可是被她这么一说,事情似乎益发复杂。
“我们两个没有共识,还谈什么结婚、共组家庭?只怕结没三天你就会叫救命了。”
“有这么严重?”他失笑,被她正经八百的表情逗乐。
“喂!”海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结婚本来就是一件很严重、很复杂的事,哪像他这个呆头鹅想得这么简单?看对眼了就结,那万一以后他再看哪个女人对眼了,是不是又要再结一次?
两客热腾腾、香喷喷的咖哩饭上桌,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题。
“两位请慢用。”
待侍者离开后,海书一边食指大动地握着银色大汤匙往饭里挖,一边威胁道:“反正现在我还没有结婚的心理准备,你再说我就把你连人带车丢进左营海军军港里。”
楚军还是笑个不停,似乎不把她的恫吓听入耳里。
海书咬牙切齿地嚼着浓浓咖哩香味的饭粒,手上的汤匙自动地挖至楚军的盘内,舀走了他一大匙的咖哩鸡。
“哼!”吞掉楚军的咖哩鸡,她还不忘打鼻子里挤出一声哼气。
虽然被偷吃了一大口饭,楚军依旧笑吟吟,眼底的疼爱之色不减,“你呀!真是的。”
海书对他扮鬼脸、龇牙咧嘴,却只是让他笑得更大声。
这一家的咖哩还真好吃,她吃了几口就觉得怒气缓缓被美味掩盖了。
“对了!”她再扒了几口饭,突然想起,“你不是要拿美人茶来卖我吗?”
他纠正道:“是送你,不是卖你。”
“真的吗?”她喜上眉梢。
这么快就忘记生气了?楚军低低笑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容易生气太久。
海书期待地看着他从身旁的公事包里拿出了一盒包装精美雅致,封面有朵朵嫣然紫玫瑰的硬底纸盒,然后递到她的跟前。
她兴冲冲地接过,高兴地叫了起来,“哇,好雅致的包装……现在就闻得到淡淡的玫瑰花香耶!”
“你一次只要拈四、五朵花苞冲泡就足够了。”
“太棒了,谢谢你!”海书新奇地看着包装,再摇了摇盒子,光是听见里头沙沙的声音,她就开心不已。
楚军脑子倏然闪过了一个强烈的想法,爱也像是一份礼物,充满了希望、期待和美好,端看你怎么去细心准备礼物,而这一份礼物又是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所爱、所希冀的礼物?
海书此刻灿烂无瑕的笑容,就是她送他最美好的礼物了!
如果他能够一辈子看着她笑、哄着她笑的话……那是多么幸福愉快的一件事?
内心奔腾泉涌的暖流一阵阵地冲击着他,这样的新发现让他眼睛都亮了起来,心也越发温暖而震撼。
海书没有意识到他表情的变化,她自顾自地拆开茶叶盒封口的一小角,偷偷嗅着盒里散发出来的芳香。
“啊,好香!”她一脸满足。
他轻轻笑了,不自觉地点点她的鼻头,“怎么像只饱尝奶油的小猫咪呢?”
“我喜欢玫瑰花的香味,谢谢你。”海书嫣然一笑,黑眸熠熠发光,“以后我一定会常常泡来喝,我有预感我会爱上它的。”
“那我呢?”楚军温柔地道:“你也会爱上我吗?”
海书俏脸倏然羞红若霞,“怎么……突然讲到这个呢?”
他笑着凝视她,眸光温暖却不见压迫,“不逼你了,‘爱’这么有深度的话题,我们以后再谈吧!”
她脸红红,却情不自禁回以一笑,“嗯。”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回部队。”他对着她伸出手,细心地搀着她站起身。
“你会不会来不及啊?”他们俩来到了柜台,海书趁他在结帐的时候问道。
“不会的,你放心。”他低头微笑,“今天晚上上大夜吗?”
她点头,心里有着一份期待。
“要不要我接你?”他果然如她所料地开口。
海书心底一千个“要”,嘴巴却控制不住,“不好吧,大夜班要上到早上七点,你那时候不是正要上班?”
“我点完名,交代好事情之后就可以去接你了。”
“用什么名义?洽公啊?”海书打趣地道。
楚军眨眨眼睛,“采买伙食,行不行?”
她笑弯了腰,“哎哟,采买不都是阿兵哥,最多是区队长、排长的事吗?几时你这个大队长也要干起伙头军来了?”
“我关心队上弟兄的伙食,这个理由够正当了吧?”他挤眉弄眼地道。
海书又好笑又感动,这个人真是……
“走喽!”他挽着她的小手,走出店门。
户外的阳光分外耀眼,时序不是已进入盛冬了吗?怎么空气里隐约闻得见春天的味道?
第六章
晚间七点整,海书走进急诊室,还来不及把背包放下,就见到一脸哀怨、愤怒的柳云伊站在柜台边幽怨地看着她。
“柳医生,今晚你值班啊?”海书问道。
一旁的丽萍偷偷拉了她一下,在她耳边飞快小声地道:“当心一点,柳医生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海书愣了一下,瞬间想起了昨晚她干的好事,急忙忍住了狂笑的冲动。
“呃,柳医生,”海书故作天真甜蜜地道:“干嘛脸臭臭的?是不是不喜欢和我们值班啊?”
柳云伊望着她的眼神满是受伤的情绪,却又不敢当场质问她为何让他花了七万七千元在总统套房苦等了一夜。他在结帐退房时,差点吐血。
海书假装若无其事,缓缓地走到柜台内,再慢条斯理地放下背包。
柳云伊再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低低地道:“海书,借一步说话。”
海书眯起眼睛,笑道。“有事吗?”
“很急的事。”他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噢。”她耸耸肩,给忧心忡忡的丽萍一个“安啦”的眼神。
柳云伊将海书拉到一旁,见没人注意才低声埋怨道:“你昨天为什么放我鸽子?你不是说买个东西就要到霖园饭店的吗?还要我租总统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