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是游戏。”海书用瓢羹舀了一匙,却不忙送入口中,“不能在事后发现不好玩了,或是找错玩伴了,就可以赖皮结束的。”
“这般老成的话该是我说的吧!”楚军吃着蒸蛋,微微一笑。
“我虽然才十九岁,可是我也是有思想的。”她抗议。
他笑了,语气温暖地道:“我知道,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虽然你年纪轻轻,却很有自己的主见,想法也很有深度。”
“谢谢。”她脸一红,声音突然变小。
“不客气。”他凝视着她。
他们沉默了半晌,只是你吃你的鲜虾、我吃我的螃蟹,但是这样的沉默无语却又不是沉重的,反而比较像是舒服自在的共进午餐。
就在他们解决掉了奶油螃蟹烧和烤牛小排后,楚军怀中的行动电话倏然响动。
他拭净了手指,入怀掏出轻薄的手机,低沉有力地道:“我是楚军。”
海书专注地盯着他,看着他英挺飞扬的浓眉缓缓蹙起,嘴角也益发冷峻严肃。
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却很着迷于他的表情,着迷于他英气飒爽的军官架式。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处理,打架的人都先带去给辅导长,等我回去再说。受伤的弟兄送到医院去了吗?”他静待着对方的回答,之后才沉声地道:“好!你做得很好,就这样。”
他挂上电话后,海书睁着明亮好奇的眸子直瞅着他。
“几个弟兄一言不和打架,其中一个人头部挂彩,送医以后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微恼地道:“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有什么事是非得要打群架才解决得了?”
“我看你先回去处理这件事吧,我等一下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海书体恤地道。
楚军望着她,有些歉疚,“真抱歉,难得请你吃顿饭,却是……”
“不要紧,改天你再请我一次就好啦!”她冲口而出,瞬间脸红。
他心情蓦然开朗了起来,笑容复现,“就这么说定,不过我还是顺道送你回家,反正梓官离左营也不太远,顺路。”
“不用了啦,我还想到楼下逛逛街、买东西,你先回去吧!”
他沉吟了几秒,只得依言而行,不过临走前还是掏出了一张雪白的名片,上头只简单地印烫了名字,还有底下两小行住址及电话号码,然后递给她。
“记得跟我联络。”他语气微带恳求。
海书紧紧地捏著名片,嫣然一笑,“好。”
待他大踏步离去后,她才将手里的名片看过了好几回。
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不过却觉得好舒服……这就是约会后的感觉吗?海书如是想着。
“谁要先跟我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楚军严肃地环视着杵在自己面前,鼻青脸肿的几个大男人。
被他眼神瞟到的人都自动羞愧地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眸光正视。
空气瞬间凝重僵滞,仿佛都结成了冰。
玉廷和队上的中尉辅导长,脸色都很沉重,谁也不知道队长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虽然队长平素很豪爽,但是极有原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军官,所以队上弟兄打架的这件事情……
他们两个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楚军缓缓地坐入办公椅内,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微愠。
“是谁先动手的?”他再问。
“报告队长,是二兵严运文。”玉廷回答。
被点到名的严运文,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楚军锐利的眸光望向他,沉着地道:“严运文,你为什么动手打人?”
严运文一咬牙,被打得瘀青的眼圈微微泛红,“是周世民他们几个嘲笑我的女朋友长得很丑,我忍不住才……动手揍人。”
“周世民,你怎么说?真的是这样?”楚军的眼光再落在另一个脸色微白的阿兵哥身上。
周世民缩了缩肩,声音细不可闻,“是……”
楚军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只是因意气之争引起的口角,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这几个新进的阿兵哥火气也太大了,个性还是毛毛躁躁的。
看来不多磨磨是不行了。
“月笙,你都跟他们个别谈过了?”
卢月笙是队上的辅导长,职责就是扮演军中白脸,或是安抚阿兵哥心灵的辅导角色。
“是的,队长。”月笙点头,恭敬地回答。
楚军满意地颔首,低沉开口,“严运文,军中是讲纪律的地方,如果受了什么委屈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上呈报给长官知道,长官自有公平裁理,今天这件事情虽然错不在你,你也是受了委屈,但是动拳头打人就是不对,我们军人抡起拳头是为了要保卫国家、对抗敌人,不是给你打自己同胞用的。”
几个大兵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的眸光再望向周世文,摇了摇头,道:“周世文,长得美丑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的内心,我相信你一定觉得自己的母亲或女友是世上最好、最美的女人,那么同理可证,你能够忍受别人恣意批评你最爱的女人吗?”
周世文头低低,大气都不敢喘。
“再说进了军中就是要磨掉你们的血气方刚,让你们能够更理智地运用头脑处理事物,如果动不动就要挑衅、就要打人,你们跟不懂事的孩童有什么两样?”楚军谆谆教诲,“你们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该用成熟的方式去面对人生的任何挑战,知道吗?”
几个大兵听得面红耳斥,又羞又愧,但也心服口服。
“辅导长跟我报告过,你们都已经有悔意了,所以这件事情我会从轻处罚,但是打群架还是不对的,因此这个月我仅禁你们一天假,以为惩戒。”
“谢谢队长。”打群架仅禁一天假,这已经是相当轻的惩戒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感激的喜色。
“还有,我还要罚你们每个人轮流去医院照顾受伤的弟兄一天,顺便告诉他被禁假的消息。”楚军站了起来,浓眉微挑,似笑非笑,“守在他的病床前,可别再玩什么拳头游戏,海军医院的护士小姐都很有个性,到时候可就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只是禁一天假就算了的。”
每个人都知道他讲的是谁,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好了,都下去吧!该擦药的去擦药,要吃跌打损伤粉的就去吃,明天清晨六点,我要看见全体人员都到操场集合,”楚军露齿一笑,“我要考大家的自由搏击。”
啊?那不是得再打一场了?
几个打群架的阿兵哥不约而同苦叫了起来。
玉廷和月笙互觑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浓浓的笑意。
队长真是厉害,看他们几个以后还敢不敢抡起拳头乱打一通?恐怕他们此刻早后悔死了今天打得筋骨酸痛的,早知道就把体力省下来应付明天的测验!
深夜的急诊室
今天海书又是上小夜班,得上到十一点半,不过今天晚上天气不错,还隐约可以看到星星,可见得冬天还是挺厚待高雄的。
当她下班走向宽敞的户外停车场时,她可说是踩着雀跃的步子前进的。
海书心想,现在是十一点半,她骑车回到梓官乡大概十二点,洗完澡以后还可以赶着看深夜影集。
反正明天上大夜班,有一整个白天可以大睡特睡。
就在她傻笑着走向机车时,一个人影倏然闪到她跟前。
“啊!”她吓了一跳,连忙拍胸脯,“你要死啦,三更半夜站在这里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