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你下班了吗?”
她心一紧:“妈,我……”
“不要跟我说你还在跟人谈生意,妈只要求你过来吃一顿饭,你叔叔还叮咛佣人要记得到菜市场买你最爱吃的蘑菇和大虾,他甚至叫人去福华饭店买最新出炉的起司蛋糕,说要给你尝尝。”
“妈,你帮我谢谢叔叔,我今天会过去的。”她心底的愧疚感更深了,无论是对爸爸或是对叔叔。
她有点痛苦,不希望继续让妈妈和叔叔失望,却也害怕因此背叛爸爸。
她一直有种想法,万一她欢喜地接受了叔叔,那么就是选择背弃遗忘爸爸。她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但是她真的好害怕。
“玉梨?玉梨?”
“啊?妈,放心吧,我等一下就出发,路上可能会塞一下车,大概七点以前会到吧。”她安抚道。
“千万要记得啊!”
“好的。妈,待会见。”
她按掉电话,招来侍者添了热咖啡,可是才喝了一口,她又焦躁地放下,拿过皮包起身结账。
就在她跨出咖啡馆门口时,一辆车子轰地一声撞上不远处的电线杆,冲撞力道之大使整个车身都翻转了过来,看得她目瞪口呆。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伫足探看,两辆警车很快地追来,吱地一声猛地煞住车,车里的警察持枪冲出车外。
翻转的车子里爬出一个头上鲜血淋漓的胖壮男人,他手上拿着枪瞄准警察,飞快地左睨右瞥——
街上行人顿时尖叫着走避,玉梨也想逃,可是她却僵在当场,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她距离那个男人最近,下一瞬间被他狠狠地掐住手臂往后一扯。
“不要动,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她!”凶狠高胖的男人箍住她的粉颈,冰冷坚硬的手枪抵着她的太阳穴。
玉梨整个人僵住了,她不完全是被吓住,而是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和窒息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掌攫住了她的喉咙,封在记忆深处的恐惧也像恶魔的披风般卷盖住了她,她没办法呼吸……
曾经也有一个声音高叫着不准动、不要过来!嘈杂尖锐刺耳的警笛声,人们的高喊声、惊叫声、哭泣声在她耳畔回荡着。
她的脸色变得灰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神慌乱不已。
喉咙越来越紧,她快要呼吸不了,也快要吐出来了
“江玉龙,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多伤人命!”一个年轻警察紧张地叫道。
“不要过来,让我安全离开,要不然我立刻毙了她。”江玉龙将她箍得更紧。
玉梨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过去和现在沉沉地压迫着她的神经,她张口想要呼吸,试图想要冷静,可是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能够勉强维持着不昏过去已经是万幸。
怎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会有?
就在双方对峙间,另外一辆跑车疾驶而至,自车里跳出的高大男人原本冷静的眼神在看见玉梨后,锐利愤怒的光芒一闪而没。
该死!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怎么会让她落到歹徒手上成为人质?可恶!
恍惚间,玉梨好像看见了杜维,是错觉吧,她暗忖。
她突然感到颈间有种黏黏腻腻的恶心感,她低头一看,只见一抹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色领巾。
是那个人的血?!
她几乎昏厥过去,可是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支撑着她,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挣扎着不让自己尖叫或是昏倒。
“杜警官!”在场的警员看到他都很高兴,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救回人质。
“江玉龙,亏你还是道上有名的老大,居然得拿女人当挡箭牌,传出去能听吗?”杜维低沉有力地道,持枪一步一步地靠近两人。
“杜维,现在有人质在我手上,我劝你还是给我条生路走……要不然逼虎伤人,你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杜大警官面子了。”江玉龙逞强道。
杜维一贯的笑意消失了,他眯起眼睛,危险地道:“放开她,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江玉龙不敢接触他的眼神,狼狈急躁地退后了一步:“你……你不要过来,我是说真的。”
“杀了她,你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你以为还能逃到哪里去?你吞了郝老大的货,现在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你,乖乖地落网去吃几年牢饭,或许还能多活个几十年。就算让你逃出了这里,你猜下一个路口会不会有郝老大的人堵你?嗯?”
“你……”江玉龙额上的血和冷汗融成了一片。
玉梨吞着口水,努力控制耳内嗡嗡的声音,她的心脏好不舒服。
杜维……危险……你不要过来……他有枪……
爸爸……危险……不要……
过去和现在又重叠了,她想摇头甩去脑中的影像,却被箍得不能动弹。
杜维的眸光带着一丝着急地搜寻着她的眼,心痛地发现她眼底的恐惧。
该死,她一定很害怕,一定被惊吓得不轻。
“江玉龙,要死要活,你自己选一条路。”他的语气冷得足以冻僵人。
“你退后……不要逼我……”江玉龙被他的气势压得无力招架,额上的汗水夹杂着血水滑进他眼底,他疲惫又不舒服,本能地抬起手要擦。
持枪的那一手才稍稍离开玉梨的太阳穴,杜维抓住这短短的一秒空档,闪电地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击中了江玉龙的手腕。
玉梨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浑然不知发生何事,江玉龙则是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腕哀号。
警察飞快地一拥而上将他押住,杜维的动作却比任何人快了一步,他及时拥住身子软软颓倒的玉梨。
“玉梨!”他心疼地抱着她。
她的脸色惨白得像纸,小嘴欲张想说什么,却在下一秒昏倒在他臂弯里。
“玉梨?老天!”他一把将她抱起,飞快地冲向跑车。
“杜警官?”
“把他押回审二队,我要亲自侦讯他!”他的声音紧绷,隐含雷霆之怒。
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冷颤,从来没有人看过他这样。
“江玉龙,你惨了。”不知是谁咕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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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梨的意识飘浮在半梦半醒之间,找不到任何落脚处。
好冷……好孤独……人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茫然失措间,一张笑意满满的面孔闯进她的意识深层处,她试图想抓住……
“杜维?”她试着叫出声来。
“小梨子,我在这里。”
她安心了,继续沉沉睡去。
梦境不再是清冷无助,她也不再惊骇的喘息,酣睡的面孔如天使般安详。
过了很久……
“杜维,你在哪里?”
她又被噩梦纠缠,本能地呼唤着。
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温柔的声音如春风煦阳,“我在这里,别怕,我会守着你的,睡吧。”
“我怕……”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两片炽热的唇瓣轻轻地熨贴在她额上:“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她轻轻地低吟了一声,移动了下身体向声音来源处靠近。
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的额头,很快地,她又睡着了。
这一次她睡得很安稳,完全进入无梦的睡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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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玉梨慵懒地叹息了一声,心满意足地自睡梦中醒来。
映人眼帘的是一脸焦急的母亲,还有斯文尔雅、双鬓微白的李叔。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迷迷糊糊间,她还以为睡在自家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