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大方作揖:「小妹说过了,这就是小妹以身相许的报恩方法啊。东方兄聪明远远超过我,小妹这只是做做样子,矜持点而已。」
东方非哼笑:
「妳这丫头必是藏了自以为是的致胜方法,才敢大放厥词。好!冬故,我倒想看看妳的本事!」
不是他瞧轻她,而是她个性耿直,想的问题能难到哪儿去?多半是皇朝律法,他不屑一顾的案子吧。
想想她在胭脂水粉的摊前,才起了个头,他就能猜出她在问青衣合伙的事,她还能问出什么出乎他意料外的问题?
今天晚上……提前洞房,他乐意至极啊。
她笑道:
「东方兄,你请放心,我问的问题必有答案,且与你有关的。」
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请。」
她笑盈盈的。「姚大人上任近半年,经他处理的案子不少,敢问东方兄,你插手的案子共有几件?」她补充:「这是乐知县事,自然与你有关。」
「冬故,我还当妳有什么绝招呢!」他摇头笑叹,凤眸充满精光。「三件大案已交由刑部,七件案子列入县府公门,经妳偷偷左右,鼓吹凤一郎向县太爷献策,我故意配合的,则为两件。妳要不要再问细点儿?」
她一脸错愕。「东方兄,你、平常你……」
「平常我爱理不理,妳就以为我漫不经心,从不记得这种小事?冬故,妳要玩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妳得高估我才行啊。」他兴奋等着,期待着,目不转睛着。
她闷不吭声地脱下黑衫。长发垂腰,掩去她部份裸露的肌肤,但湖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两道炙热的光芒让她非常不能适应。她吞了吞口水,偷偷摸上肚兜,确定真的还在,才硬着头皮迎上他热切的黑眸。
「第二题?」东方非笑道:「不快点,天要亮了。天亮了,我也不介意,我怕的是妳害臊啊。」
秀脸胀红,她又垂下眼,掩饰眸里的眼色。
「那小妹就请问第二题了。」
「来吧。」他等着看她垂头丧气爬上他的床。他就爱见她一脸无助的样子,快啊。
「东方兄,乐知县为你定居之地,照说你应该熟悉万分才对。小妹来的两个月内,已在县府将乐知县所有百姓摸个熟透,这个答案每天都在变动,小妹也每一天都在确认,好随时掌握突发状况。第二题,敢问东方兄,乐知县为皇朝中县,直到今年十月初二共有多少人?不必精准,有点误差也算答对。」
她缓缓抬起眼,充满神采,再度迎上他的视线。
「……」
5
五更天刚过。
青衣捧来早饭,在院子口迟疑半天,终于决定进院。
刚才他先到女眷房,看见小姐的男装还在里头,那就表示小姐尚未离开,而院子里无人,主子寝房紧闭,这更表示——
房内有一对男女。
他该不该敲门?
还是等他俩自然醒?
正在暗自思量的同时,寝房门忽地被打开了。
「多谢东方兄一夜相伴,小妹心情好极。昨晚的花前月下之约,小妹一辈子都不会忘。」中气十足地喊道,随即转身,瞧见青衣在场。「青衣兄,早安了!」她开朗笑道。
「早,小姐。」青衣垂下眼,不敢直视。这是第一次他看见同房一晚,还这么大方的姑娘。
平常他照料东方非的生活起居,很清楚昨晚算是他俩的洞房夜,这个……算了,反正阮冬故也不是一般女子,会这么大方面对,他不该意外。
「好香啊。」她笑道。虽然一夜未眠,但精神极好。
「小姐可要一块用?」
「不不,我得赶回家,一郎哥一定准备好早饭了。」她笑着,跟他抱拳告辞,非常快活地离开。
青衣走进房内,道:
「爷儿,早饭已经好……」不经意地抬头,瞧见东方非坐在床缘,脸色微青,显然十分不悦。
他一愣。「爷?」照说,爷应该心情大好啊。
东方非抿了抿嘴,挥手道:「不吃了,我要补眠。」真是无聊!一个晚上就听她在问乐知县的事儿。
那些事也只有她这种人才会注意,他再聪明也断然不可能对完全不知情的事有答案。
哼,他岂会不知她的心意?她想要他融入乐知县,注意乐知县,才用这种钝法子,好啊,敢这样玩他?敢这样将他一军,吊他一夜胃口。平日他舍不得对她发威,她当他是病猫了!
「是。」青衣正要退出时,忽地瞧见阮冬故已换回男装,又跑进院子来。「小姐,可要小人送妳回凤宅?」
「不用不用!我还有话跟东方兄说呢。」她来到门口,并无进房的打算。
「妳还想说什么呢?冬故。」东方非哼声道:「见好就收,方是聪明人所为,这一点妳不会不懂。」
「东方兄,我只是想问你,今年围炉,可要到凤宅一聚,一块过新年?」她笑容灿烂。
她此举无异是将他搁进心里。东方非心情略好,铁青的脸庞也开始转为正常,道:「好啊,不知妳义兄知道吗?」
「提过了。请青衣兄也务必赏脸。」
青衣连忙回礼。「多谢小姐。」
「还有,东方兄,那个……」她摸摸鼻子,真有点不好意思。「明年春天,你可愿与我回应康阮家一趟?我问过一郎哥跟怀宁了,豆腐铺生意正努力呢,他们走不开,就你跟我,回去提亲。」
东方非瞪向她。
她红着脸,但仍然直视他,笑道:
「我曾跟东方兄提过,工程如完工,我一定坦白告知。当年小妹为阮侍郎时,刚到晋江,巴不得马上完工,后来发现无论如何赶工,工程一定得按规矩来,小妹只好将工程融入生活,不知不觉几年过去,再一定眼,工程已然完工。东方兄,阮冬故的工程已完工,请明年一定随我回应康提亲,做一个结束。」
东方非热切地注视她,嘴角缓缓扬起,承诺道:
「好,就明年。妳的工程由我来结束。」
她一笑,又摸摸鼻梁,抱拳告辞。
青衣看她从头到尾都十分大方,不由得暗自佩服,哪知目送她走到院子时,她忽地一头撞到泥墙上。
「好痛!」她叫道,回头看见青衣瞪着她,她连忙陪着笑,赶紧闪人去。
一出东方府,她满面通红,就算拚命抹脸,也觉得热气拚命涌上来。
「真丢脸啊……」她嘟嚷着,但愉快的心情一直没有消失。
这一晚,成为往后东方非与她温存时的形式。
不管洞房花烛夜,或者成亲后的行房之乐,皆以今晚为准,三题为限,答错离房,答对就……满室春意烧不尽。
这倒是阮冬故始料未及的。
感情篇——当他们成婚后
成亲半年后
天色渐亮,不用灯笼,阮冬故也能仗着微弱的天光,「摸」进东方府,直接回到自己的寝房。
打个呵欠,脱下外衣,落下长发,顺道把束缚一整天的布条给解开,翻身上床睡大觉,一气呵成。
幸亏,她跟东方非成亲后不到几天,便分房而睡,不会吵到彼此。
他一向浅眠,而她作息不定,有时半夜才回来,他主动分房,她毫无异议。
如果他想……咳咳,通常他会在初更前或当天用饭时,跟她笑着约定晚上无事赏月猜题什么的,就约在隔壁房行周公之礼……咳。
这样的婚后生活,她还满能适应的。至少,晚上照样一人睡,跟以往自身的生活习惯并没有任何抵触,挺好的。
东方非……她是惦在心里的,也不会觉得分了房,西施就自她心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