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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方长,先别激怒她,看得出来她对将成为室友的他并无欢迎的意思,可能碍于吕小姐已经答应不好翻脸。

  「要是妳愿意,我倒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指教妳的。」他们的那段过去还有即将开始的未来,有太多需要「互相指教」的喽。

  「你是指互殴吗?」像电视上的摔跤?

  这次,曹黔真憋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



  这男人,什么意思啊?荷眼瞇起了眼。

  ※※※

  「荷眼,妳可以出来一下吗?」

  不断叫喊的声响吵得她只好出来瞧瞧。

  站在屏风里头的她故意跟曹黔拉开距离,她站的地方绿草如茵,竹筏为针,溪为线,穿过三十六青峰,是图画中才有的山水世界。

  在她几步后面,是她的宅子。



  「妳真的在?」曹黔想用手碰她,却在半途缩回来。

  二楼人生荡荡的空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面汉白玉屏风。

  屏风中的云缓缓移动着,要是不小心绝对不会注意到就连桥下的小溪也潺潺流动着,里面的风景会随着日光转换,活生生一般。

  他试着喊人,不料出来应声的人竟然在屏风里。

  「有事?」

  「可以出来说话吗?」这样……的空间混淆会使他产生错觉。

  「我出来了。」她不扭捏,大方的走出来。

  曹黔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屏风的浮雕。

  「很好奇吗?」他的表情很有趣,像小孩迷上了某种只能看不能摸的玩具。

  他腼腆一笑,接着被她的穿著定住了呼吸。

  她真美。

  一件短不及腰的豹纹毛外套,领口滚着松软兔毛,腰下是迷你窄裙,裙边也是一圈兔毛,娇柔的装扮衬得她甜美可人。

  「对我来说,妳身上的惊奇已经多得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多一样,少一样,我的心脏还负担得起。」

  「我拿家传的金创药膏给妳用,据我爷爷说只要擦了这药,妳的腿就不会留下疤痕,这对一个女生来说太重要了。」

  「谢谢。」

  「我做了一些三明治跟寿司,听广播说今天有流星雨,妳想一起去看吗?」

  荷眼摇头。「我的腿不方便。」其实是没多大兴趣。

  星星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是陨石碎片。

  「我们可以到顶楼看,妳应该多出去走走,一直闷在家对身体不好。」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她没有朋友。号称是她死党兼损友的奥家嫂子并不常出现,她经常一个人窝在二楼,这样寂寞如死的生活难怪她不快乐。

  以前的她爱热闹、爱笑、爱玩,一张嘴要是不阻止,可以滔滔不绝一直的说,去到哪里都是锋头人物,很受社交圈喜爱。

  「介意我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他的问题没少过,说也奇怪,她还有问必答咧,她问自己的心,他跟其它人类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不找个人作伴?」

  「为什么要?」她又不是七老八十,「你带个小孩在身边应该比我更有迫切的需要吧?」

  曹言那样年纪的孩子最需要母爱,他都没看见小孩的渴求吗?

  「我不会为了要找一个照顾他的女人而结婚。」不如找个有爱心的保母还比较快,也简单多了。

  「你的条件不错,要找人结婚不难。」用人的眼光看,说他是优等生也不为过。

  「谢谢妳的赞美。」他拿出自制的三明治,往她手里放。

  「小言说他想要个妈咪,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从幼儿园小班开始,学校出的作文作业,他都会告诉身边的人说他想要妈咪,于是,学校的女老师,同学的妈妈,甚至校长都会来关心。」曹黔苦笑。对于那些毛遂自荐的女人,他有一肚子说不出来的郁闷,最后还惊动他父亲来电关切,那种经验简直是一团糟。

  「听起来很惨。」被太多女人包围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经验,要是每个女人都想要嫁给他的话,很叫人头大。

  不过,他的条件的确很好,很吸引人。

  他拧了眉,「妳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哪知道是谁害你?」不管他话中藏的是什么意思,她才不会去对号入座。

  曹黔为之气结。

  「妳很残酷。」

  吼,这么严厉的指控!

  「妳离开后我用工作麻醉自己,我到所有妳我去过的地方去悼念妳,我用酒来填补我的寂寞,如今,我见到妳了,妳却说妳忘了我……」

  荷眼不自觉的捏紧手中的三明治,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赤裸裸的痛苦。

  不,他的痛苦不是她给的,她不想去背负那样的罪名。

  黏腻的感觉从指缝间传来,她丢掉了三明治,扶着楼梯口的墙壁,慢慢下楼去。

  走了几阶,她扬起声,「我没思念你不是我的错!」

  「妳说谎!」他气得侧转过身体。「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这是妳的心情,妳说谎,妳说到老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不忘我,为什么睁眼说瞎话,说妳的心中根本没有我,是为了气我、恨我吗?」

  「想不到你一个外国人中文造诣这么好。」

  「妳以前说过我不闻不问妳的饮食喜好,对妳的国家一点都不用心,所以我用心了,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去上学,就为了研究妳的国家,妳爱吃的粥,可是呢,妳回报给我的是什么?遗忘!到老……不用到老,妳已经很健忘了。」健忘得叫人发指啊!

  相思如田,无人耕耘,乏人问津,只是一片荒芜而已。

  放在墙壁上的小手缩握,白皙的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透明的白色,荷眼垂首,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的眼,瞧着自己的脚尖。

  「你说完了没有?」

  「还没!」他心口的气还没有泄尽,这些年来寻她觅她的心情又岂是几句话可以说完的?「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见很多人,但再多的人都不是妳,你们中国不是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渴了这么多年,犯了再多的错,犯人也有出狱的期限,妳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只要妳这一瓢饮啊!我还爱妳,妳也对我有感觉,为什么要互相折磨?」

  那段日子爱得痴狂迷醉,在某些午夜梦回的夜晚想起来,竟像个极端讽刺的冷笑。

  荷眼转过头来,眼神迷惘。「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

  曹黔如爆遭五雷轰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要的是妳啊!」良久,他从受创的心中吶喊出来。

  荷眼表情依然。「你知道吗?走丢的东西是最值得怀念的,失去的是最有价值的,我想,你只是酸溜溜的心态在作祟,你不爱我,我也不可能爱你。」

  她不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纪了,米汤纵然好喝,却已经不再受用,人跟妖,距离太过遥远。

  这道雷比刚刚的更加猛烈,把曹黔劈得七零八落,不成人形,他眼睁睁的看着荷眼走开,连他掰出来爷爷级的金创药膏都没有拿。

  他,是不是像这瓶没人要的膏药──

  没人要?

  好惨。

  ※※※

  气急败坏的声音追着窈窕的身影,手上的桃木剑还有响铃不停的挥动,要是可以,他想一剑收了来扰他法事的狐狸精。

  可是杀人犯法,杀狐狸这种算保育类的动物……也犯法,唉,被她打扰也不是一两次,摸摸鼻子算了。

  霍一飞摘掉了头上冠帽,桃木剑指着她的俏鼻尖。

  「好啦,妳把我的客户都赶跑了,这下妳如愿了。」上次一个曹黔,这次换她,他跟这家子上辈子绝对有无法说清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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