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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讨厌洗碗。”

  “那就放着,等它发酸出馊吧!”睡眠不足的人火气也大。

  抱起书,唐诗画敛眉低目,根本不看快手一眼。

  快手很早就发现她古怪的举动,怎么,他脸上长虫吗?瞧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眼看她就要出门,快手长脚往前一拦小“在你没给我满意的答案前,是走不出这扇门的。”

  唐诗画窜升的怒气快得几乎触摸得到,她忘了发誓不看他唇的誓言,猛然抬头。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管东管西,穷极无聊!”

  他的唇动了。“告诉我为什么你没睡好,是不习惯,还是不舒服?”

  他这算嘘寒问暖的关心吗?免不了她又被鄂图曼蠕动的唇吸引,像扑火的飞蛾,怎么都拉不回视线。

  她蓦然脸红,刚刚的怒气变成了理不直气不壮。“可能是不习惯吧!”



  快手盯着她红得好看的脸,一个箭步,大手便覆上她的额。“你发烧了!”

  “才没有。”她的脸由轻红转为火红。

  怎么了,她这样经不起碰,他只不过把手放在自己的额上,又不是吻她……呸呸呸,她干么动不动就想起那个无聊的吻。

  她愈想阻止自己来如潮水的奔腾思绪,愈是不能,一时脸红心跳,连虚汗都盗了出来。

  她恨自己不争气,下一秒,连惊呼都没得及发生,唐诗画自觉身子已被拦腰抱起。

  “你的脸都红得像猴屁股了还说没事!”快手蹙起眉,往房间走去。

  他们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音,唐诗画简直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摆才好,那么亲*的接触令她心慌意乱。

  “我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快手横她一眼,以令人头皮发麻的坚决低吼。

  “你他妈就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表现一点温柔婉约啊,逞强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慑人的注视令诗画安静下来,无处可放的手指蜷握着,心脏没来由地狂跳。看着她蓦然温驯下来的表情,快手耸了下眉,手下也变得更见小心轻盈。

  “躺下,我去请医生。”他可没这样待过任何女孩。

  “我真的……”在望见快手那骇人的气势后,诗画缩短了喉咙的剩余字眼。

  他从来都不听人说话,一意孤行吗?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丢下半恫吓半要挟的话,快手施施然走出房门。

  门一关上,她才定下心浏览这间房。

  鄂图曼显然是个模型狂、幻影2000、熊猫式战斗机、SR71高空照像黑鸟侦察机、飞狐二号、苏凯三十一,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连长条木桌上都还横躺着雷鸟十六的分解图片,可见沉迷之深。

  沿着落地的纸扇门是道日式的木造回廊,廊外遍地嫩绿墨翠,风声习习,迎阳放着藤椅、小几,干净寂静的恬然挽着凉风拂过诗画全身的毛细孔。

  她在藤椅上坐下,半眯眼静看荷腴袄半探出头的荷叶和羽翼轻透如虚无的粉蝶飞上飞下。

  不消一会儿,她歪着头在轻风微阳的照拂下朦胧睡去,唇畔含着如荷花般的笑意。

  快手再走回房间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放下手中的医药箱踱到她跟前,俯下头。

  因为侧着脸,她密实的头巾和长年挂在项际的十字架都斜倾一边去,只有放在口袋的念珠凑巧掉在裙兜上,快手拾起念珠,手抚上她饱满额上的柔细发鬓。

  她的发一如上次他抓在手心上的泽度,摘去头巾,果然,匹练似的发全倾向他的臂,溢满地垂落下来。

  一个小小的修女!快手忍不住用鼻梁挲摩她晶莹如凝脂的面颊,甚至想尝尝她安静徜徉在眼睑下的黑睫是什么滋味。

  不过,万般欲望只化成一个轻如蝶翼的吻,他抱起她走回卧室,帮她覆上丝被后退了出去。

  他一反身,冷不防撞上一堵肉墙。

  快手由牙缝中挤出猪狗永世不得翻身的脏话,将诗人拉至楼下。“你又死性不改的走路没声音,想谋财害命呐!”

  诗人盯住略带慌乱的快手,眼珠一转,轻扫楼上一瞥,并不辩驳。

  他显然清洗过了,参差不齐的茶色头发顺着颈抵在肩窝处,脖子下是亮黑的薄毛衣、黑绒裤,一色的冥黑为他斯文清淡的气质增添了神秘和忧郁。经过处,诗人很顺手地将所有的帘幕窗户拉下来,然后开了冷气。快手边看边叹气。“拜托,你也留一扇新鲜空气给我,老兄!”诗人不为所动,径自找了沙发坐下。“我讨厌夏天。”

  “我知道,”要不,有人会病态地在夏至天气穿上毛衣吹冷气?“我是很认命,反正你这毛病每年都要犯,我也很习惯了,可是有时候我会想,你没考虑过只要夏天一到就住到北极去?”

  诗人沉下幽静深邃的瞳眸,表情有些认真。“你说的有理。”

  他要找的人或许轮回在北地也说不定。

  快手由他沉思的样貌测出他的想法。“唉!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是认死扣的人,难保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杀到不见天日的荒凉地方去。

  诗人的薄唇滑过轻忽的笑。“一年不见你还是大惊小怪的个性,我还没说会去呢!”快手瞪他一眼,又顺手给了他一瓶饮料。“老兄,你的玩笑像粪坑的石头,真难笑。”

  他从不敢奢望听见诗人的幽默。

  诗人扳开瓶盖,可有可无地喝了口。“是啊!”

  居然连自己都不否认。

  快手最见不得他那恍惚的眼神,那种不见情绪起伏的脸庞并不代表无心,是有道活谁也看不见的伤口,那伤是有口难言的苦,那苦又涩又深,除了诗人自己谁也无法使它愈合。

  “意大利那群问题儿童都好吧?”诗人毫不费力地换了话题。他太沉闷,不适合让人放在嘴上说。

  “你再不出现,牧师恐怕要自裁谢罪了,这阵子他为了被迫还俗,烦得人见人咬一口,好歹他是你兄弟,去让他看一眼熄熄他的火苗吧!”

  “我还不能回去。”一旦被家族的事业枷锁桎梏套牢,想再出门可就难如登天了。

  “你呀,有你这种兄弟,牧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即使已经当了牧师,他还是必须脱下牧师服回去帮忙打理家族事业,谁叫孔融让梨的那颗“梨”没人要,一个经年流浪他乡没消没息,迫不得已只好捉看得见的那个充数了。

  “是啊!”诗人的目光遥向窗外的一片翠禾,声音低曳下去。

  又是那种没元气的肯定句,如果诗人不是他歃血为盟的弟兄,又太过明白他沉静的个性,快手相信没有人能跟他“聊天”的。

  把一瓶饮料喝空,诗人抿抿嘴。

  “你坐立难安是因为楼上那个女孩?”

  快手五官全皱在一起。“唉!别莫名其妙害人吐血,什么跟什么?”他哪里表现出坐立难安了!

  “你在支吾其词,绕圈子。”

  他认识的快手只有女孩会为他茶饭不思,没见过他为谁多担一分心的。

  “哼!”快手由鼻孔不是很由衷地妻了不屑。“虽然跟她吵完架后觉得满痛快的,但是她那死硬派的作风真叫人受不了,我们是火跟冰,不搭轧的。”

  这么明显的撇清!诗人露出一朵摸不透的笑容。“那小修女了不起,一下就把你收得服服贴贴。”

  “唉!”快手握起结实的拳头由他眼前晃过。“别仗着你有心理障碍病就以为我不敢动你,少胡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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