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要骗妳的。」奎狩之迅速解释,好像怕她下一秒就会不见似的。「我真的是领国家薪水的公务人员,只是我的工作性质比较不一样,我……我是不想把妳吓跑,所以才会说谎的。」
「不想把我吓跑?」这是什么理由?「你的工作性质到底是什么?」
「这……有点难解释。」
他还是不肯说实话?「那就不用解释了,把车靠边停。」她恼火道。
「不,不难,一点也不难,比吃饭、喝水、大便、撒尿、睡觉还简单。」他迅速改口道。
于寒微皱眉头。他有必要讲这么长一串,连大便、撒尿这种字眼都说出来吗?真是……不卫生。
偷偷瞄她一眼,确定她没再坚持说要下车,奎狩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害怕她下车后,招了计程车就跑得不见踪影。
过去两个多月来,他已经习惯每天都能看到她、听她说话、抱她入睡,享受她在身旁的幸福感觉,要是失去她,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天而已,他都无法想象或忍受。
「我的工作性质应该算是安全顾问,因为没有正式的头衔,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妳说明。」他轻叹一声。
「安全顾问?」她一副鸭子听雷的表情。
「这真的是很难说得清──」在她的瞪视下,他立刻改口,「简单的说,我受聘于国家安全局某情治单位当顾问,偶尔在他们求助无门的时候提供一些意见,帮他们排除一些疑难杂症,这就是我的工作。」
国家安全局?
情治单位?
求助无门的时候?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看着他。
「我是奎狩之,两个多月前和妳结婚的男人。」奎狩之蹙眉说,他不喜欢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好像她不认识他似的。
于寒沉默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摇起头来。
「不。我突然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一点也不认识你。」
「怎么会呢?妳是我老婆,知道我所有的喜好,甚至于连我自己不知道的坏习惯妳都知道,妳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我、不认识我呢?」奎狩之慌忙说道。
「是吗?但为什么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呢?」于寒以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小寒,我还是我。」他空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虽然我对妳有所隐瞒,但是那并不会影响我深爱着妳的事实,也不会影响我们是对相爱的夫妻的事实,不是吗?」
于寒沉默不语。
「小寒,妳说句话,不要不理我好吗?」他苦苦哀求。
「你要我说什么?」她侧着头问。
「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不讲话,不要不理我。」
「我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老实、憨厚、平凡的男人,但是现在……」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现在脑袋一片紊乱,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需要多点时间来想想这一切,想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或者她只是在爱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对象。
「妳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不让她有时间去钻牛角尖,他打断她的思绪。
「我……」于寒缓缓低下头,看着仍抓在她手上的便当袋,霍然感到一阵苦涩。
如果她不是心血来潮、迫不及待想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的话,那么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她还能继续待在家里做她的贤妻良母,每天每分每秒都相信自己嫁了一个老实、憨厚、平凡、可靠的丈夫。可是现在……
「那是什么?」顺着她的目光,奎狩之看见她提在手上的袋子,好奇的问道。
这是她亲手做给老公的爱心便当,只是她现在连自己所认定的老公是否真实存在都感到质疑,这个便当……
她不自觉将袋口抓得更紧了些,然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
第五章
结婚两个多月来,奎狩之和于寒第一次分房而睡。虽然两人回到家后并没有吵架,但于寒只说了句她想要一个人静静的好好想一想,奎狩之便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因为连他都自觉有错。
他们一个人在房里沉思,一个人在客厅忏悔。
窗外的光线由明至暗,夜幕低垂,街灯乍现光明。
房里的她仍没半点动静,奎狩之第一次有种坐困愁城的无奈感受。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谅呢?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想另一个更大的谎言了。
轻叹一口气,他起身将客厅里的灯打开。灯光乍现的瞬间,刺眼的光芒令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突然注意到摆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提袋,那只她紧紧抓在手上却说里头没什么的袋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上前将袋子打开,只见一个便当盒赫然入目,他怀疑的将它拿出来,盖子打开。
原来这就是她突然跑去找他的原因,她为他亲手做了便当……
心情在愉快、得意、懊悔、忧郁中辗转翻腾,他知道她这阵子都将时间花费在钻研厨艺上头,而这个便当包含的又何只是她这阵子的心血结晶,还包含了她对他的真情挚意,可是他却对她撒了一堆谎。
看着手上装满了她的心意与情意的便当,他从袋子里拿出筷子,走回客厅沙发上坐下,一口一口的将便当里所有饭菜吃进肚里。
虽然饭菜是冷的,他的心却是热的;虽然饭菜因闷置过久味道有点怪异,但他吃进嘴里、吞进肚里却是甜的。
她的心意与情意他已确实收到,现在他所要做的,便是将他的心意与情意回传给她。撇开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及与岳父、岳母一起串联起来欺骗她的谎言,他对她的真心真意日月可鉴。
他爱她、在意她的程度,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因她笑而笑、因她悲而悲,因她愁眉不展而感到胸口郁抑。
爱这种东西,原来就是这样毫无道理吗?
真是不可思议!
向她坦白一切吧,如果她真的爱他的话,就一定会原谅他的。如果因此让她对他的爱产生质疑的话,那也没关系,他们俩未来的日子还长,即使要他花一辈子的时间对她死缠烂打,让她相信他的爱,他也在所不惜。
将一切都恢复到最原始的面貌吧,没有谎言与欺骗,只有真心与真情。
只要坦诚以对,他们定能幸福一辈子。
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奎狩之重拾满怀信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积极主动出击,而不再消极的等待判刑。
只是他才一站起身,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痉挛般的绞痛,让他浑身发软。
怎么会这样?
疑问才浮上心头,第二波绞痛再度袭来,他不由得蹙起眉头,冲向厕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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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的宁静让于寒皱紧了眉头,怀疑他到底在外头搞什么鬼?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或者是紧张她的决定吗?还是他其实是在外头做些什么特别的,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消气,请求她的原谅?
于寒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茫然、有些不确定,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郁闷和恼火而已。
他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笨蛋!
她真的很讨厌被人耍着玩,即使对方并不是存心的也一样。
可对象是奎狩之,实在令她想气也气不起来,排除他对她的欺骗不说,他对她的宠爱与疼惜,几乎已快要到达人神共愤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