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关系。你赶快去上班吧,免得迟到了。」她脸上笑容微带央求,拎高了手上的水煎包。「带着吃,好吗?」
他怎么也说不出「不」字。
「谢谢。」他只得接过,有一丝别扭地道谢。「多少钱?」
「今天本店大相送,免钱。拜拜!」她开玩笑道,灿烂一笑,对他挥了挥手,转身翩翩离去。
尔豫怔怔地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高大挺拔的身子呆立在当场,迟迟无法反应过来。
习惯了美式早餐的他拎着油香四溢的水煎包,有些不知所措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主任,你的黑咖啡和松饼……」女秘书殷勤地将银边餐盘捧了进来,上头有金黄色松软的松饼和香醇的热咖啡。
「松饼不用了,把咖啡留下就好。」他温文尔雅地道,把水煎包放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
「主任,你……要吃水煎包?」女秘书花容失色。
他微微挑眉,「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你……水煎包……」女秘书语无伦次起来,显然是很难想象英俊优雅如贵族的主任,居然吃这么俗气又平民化的水煎包。
这就跟鹅肝酱跟猪肝汤,松露跟金针菇一般突兀、不搭轧嘛。
他微微一笑,「没事了,妳先出去吧。」
「可是……还是我帮你把刀叉留着吧。」
「平常大家都怎么吃水煎包的?」他忽然问道。
「用筷子或手拿。」女秘书本能回答,随即骇然地盯着他,「主、主任,你该不会是想要……」
「用手拿应该不错。」他一时新鲜,好奇地拈起了一颗水煎包。
「啊……不要啊……」女秘书忍不住失声惊叫。「主任,你的形象……」
尔豫愕然地瞪着捂着双耳,满面不忍卒睹的女秘书退出办公室,水煎包捏在手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哈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灿烂笑脸又出现在他面前。
尔豫今天已经是特别提早了三十分钟上班,没想到依旧在门口被梅书给「堵」到。
「我已经吃饱了。」他急忙表明。
「我知道。」她笑得好开心,把一小壶东西递给他。
「妳怎么知道?」他怔了一怔,戒慎地盯着她和那只小保温壶。「那……又是什么?」
「熏衣草茶。」她温柔地望着他,「你最近生活有点紧张,胃不太好吧?你可以喝点熏衣草镇定心神,抚慰肠胃的骚动。我在里头还加了一些特调花草秘方,所以会好喝很多。」
他惊讶地盯着她,「妳怎么知道……」
她嫣然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以趁热喝,如果喜欢喝冰的也可以,多加点蜂蜜也很好。」
「万小姐,谢谢妳,但是这样不太……」
「拜拜。」她再度笑着挥手道别。
他无言地望着她粉紫色飘逸的身影消失,手里沉甸甸的精致保温壶尚未开启饮用,就已经先奇妙地温暖了他的胃和心房。
他常常因为饮食不正常而闹起胃痛,但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他的胃……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嗨。」
梅书穿着一袭简单轻便的白色线衫和粉红色七分裤,长发飘飘地轻舞在春天的早晨里。
尔豫不否认,在停好车走向大门的途中,心头隐隐约约怦然期盼着她的出现。
而当看见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前等待着他时,一阵释然与狂喜瞬间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脉搏狂悸,一丝情不自禁的笑容渐渐扬了起来。
「早安。」他的态度自在了许多,微微一笑。
「早。」她有一些受宠若惊。「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喔?」
「还不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忘了把保温壶还给妳。」
「不要紧,我有很多保温壶。」她小心翼翼地问:「熏衣草茶好喝吗?」
「味道……很特别。」他吞吞吐吐的说,黑眸却闪闪发亮。「但是很有效,谢谢妳,我不知道妳对花草茶也有研究。」
「一点点啦。」她热切地道:「你真的觉得有效吗?太好了,今天的黑醋栗茶也不错哟,它可以补血养气,而且……」
「妳开咖啡馆的吗?」他接过另一只小保温壶,愣了一愣。
「私人兴趣。」她咧嘴一笑,「我先走啰,拜拜!」
「等等。」他终于忍不住唤住她,眼神闪动着一缕柔和笑意。「妳吃过早餐了吗?」
梅书几疑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现在……现在他是在约她吃早餐吗?
「没有!」她猛然冲了回来,望着高大的他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就算吃过了,我也还可以再吃。」
他不禁失笑,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傻瓜,如果已经吃过了,勉强自己再进食肚子会不舒服的。」
「噢,那我真的没吃早餐。」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天啊,她是在作梦吗?他真的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吗?他真的在关心她的肚子舒不舒服吗?
她一定是在作梦,而且只要呼吸稍微用力一点,说不定这个美梦就会被惊醒了。
看着她满脸担心,深恐他反悔的模样,尔豫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妳想吃什么?」
「烧饼油条豆浆。」
他久闻烧饼油条豆浆之名很久了,但从小在国外读书、工作,直到今年回国,还没有机会尝过道地的传统早餐,所以他也不禁有些雀跃期待了起来。
「那我们就去吃烧饼油条豆浆。」他慨然应允。
「万岁!」她笑得好不快乐。
五分钟后,梅书拉着他坐在马路旁的小桌子边,兴高采烈地等待着小蔡伯伯把香喷喷的早点送来。
「来,用面纸擦一擦桌子吧。」她轻轻凑近他,小小声神秘兮兮地道:「小蔡伯伯的烧饼油条点心好吃到连舌头都想吞下去,但他实在不是擦桌子的料,每次总有一个角角没擦到,要小心你的白衬衫。」
尔豫新鲜好奇地看着忙碌热络的小店,银发强壮的老伯伯手脚俐落地炸着油条,客人们耐心地等待着香热的早点起锅。
空气中飘散着油炸味和烧饼面香味,还有隐隐约约甜甜的豆浆香气。他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微笑了。
「哈!来了。」她亲切地对老伯伯道:「小蔡伯伯谢谢你。」
「丫头,今天带男朋友来呀?」小蔡伯伯嗓门大,精神饱满地吆喝,还不忘暧昧地拍了拍尔豫的肩头,「嘿,小子,你真好运气,本来我是想把万丫头订回去当我儿媳妇的。」
「小蔡伯伯,你儿子今年不是国中二年级吗?我这头老牛还不忍心嚼那根小嫩草咧。」她笑咪咪的说。
「不打紧,妳别嫌弃他个子只有一百五就行了。」
尔豫希罕而有趣地看着他们一老一小在那儿瞎抬杠,频频想笑。
直到小蔡伯伯转身去忙了,梅书把香脆的油条掰成两半包进烧饼里。
「啊……嗯!」她大大咬了一口,满脸都是幸福。「真好吃。」
「妳……不怕这样会毁损形象吗?」他想起昨天女秘书面对他拿水煎包准备要吃时的惊骇表情,再看到美得像首诗的她大啖油条的模样,突发感触地问道。
「形象?」梅书吃着烧饼油条,边嚼边思索,「我从来不去考虑形象的问题耶!凡是自己觉得值得做,开心做的,想做就去做呀。人生苦短,『形象』有比吃到美味的东西,或是听到美好的曲子,光着脚踩水花,以及躺在草地上晒暖洋洋的太阳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