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站在病房最角落,双肩可疑地一耸一耸着。
「何田田——」尉迟劲低声唤道。
何田田蓦地抬起头,满眼泪水根本无处可藏。
尉迟劲一看见她惨兮兮的可怜模样,觉得自己心痛胃痛头痛,全身都不对劲到了极点。看她揉着眼睛、擤着鼻涕,拚命地想恢复正常的样子,他比她还想哭哪!
「对不起,医生交代她要住院时,我就慌了。我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白裕承的电话又没人接,只好打给你……」何田田吸着鼻子,哑声说道。
尉迟劲眼睛愤怒地眯了一下,她打电话给白裕承做什么!他们两个的交情什么时候搞得那么热络了?
「小凌还好吗?」他不想提白裕承。
「医生说她抵抗力不好,感冒没法子自我痊愈,所以病毒会在体内反复感染。住院打点滴,补充药剂可以帮助她的体力恢复,让她早点痊愈。」她哽咽地说道,颓下的肩看起来相当脆弱。
「小凌害怕吗?」尉迟劲双手摆上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河田田闻言,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再度决堤了。
尉迟劲二话不说地拉过她的肩膀,将她扯入怀里。
何田田全身僵直,可是当到她的脸庞一接触到他宽厚的胸膛时,她再也无法故作坚强了。
「小凌好乖,抽血、打针的时候,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抽血的针好粗一根,我连看都不敢看,可她还回头安慰我,说她不会痛……」何田田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哭得惨兮兮。
要命!要命!要命!
尉迟劲搂着她的腰,感觉到全身细胞都在对她的柔软狂野呐喊着,就连她哭泣时的抽噎声,都让他起鸡皮疙瘩啊,该死的男性荷尔蒙!
「干么哭得那么惨,小凌死不了的——」尉迟劲粗声说道,意乱情迷到想把她直接扑倒在病床上。
「你混蛋!」
何田田蓦地抬头,水亮的眼门着怒气,她一拳击上尉迟劲的胸口。
「小声一点,吵醒小凌就不好了。」尉迟劲将下颚署于她的头顶,强迫她再度靠回他的胸前。
何田田感觉到一记蝴蝶般的轻吻落在她的头顶上。她僵住身子,佯装不知情。
「我平常那么重视小凌的饮食均衡,怎么会发生抵抗力不好这种事呢?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她喃喃自语着,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古龙水气味。
「你自责个什么劲啊!你是我见过最注重孩子饮食的妈了。况且,感冒生病这种事,本来就是在所难免的。我都可以感冒到眼睛失明了,而医生只说小凌要住院几天,就可以出院,这样算是好消息啊。真不知道你在瞎紧张什么!」尉迟劲就事论事地说道,大掌猛拍着她的后背。
她全身硬得像石头一样!
「我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总是让我很紧张。」何田田咽了口口水,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我爸爸进了医院之后,就没出去过了……」
尉迟劲闻言一阵心疼,过去几年,她究竟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的苦难与悲哀啊?!
「我保证小凌绝对会平安出院的。」尉迟劲握住她的下颚,坚定地看着她。
「你凭什么保证?」她害怕到连牙关都还在打颤啊。
「凭你现在只是紧张,而不是崩溃,就代表了小凌的状况根本就没那么严重,你只是在用想象力吓唬你自己罢了。」尉迟劲拍着她的肩膀,自以为很轻的力道,却不小心把她推到了墙边。
「她会没事吗?」何田田揉着被撞痛的肩膀,无心跟他多计较什么。
「我发誓!」尉迟劲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地说道。
何田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唇边浅浅地漾上了一抹笑意。
尉迟劲望着她柔嫩的唇像玫瑰花般地绽开,觉得她的眼睛闪亮得就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
恶,他快受不了他自己了。他这辈子还没为谁诗情画意过呢!尉迟劲咽了口口水,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她宣布道,被他一瞬不瞬的凝视,弄得有些心慌。
「得到安慰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啊,你怎么这么现实!」尉迟劲瞠大眼,不服气地低吼着。
「别闹了,我要去打通电话给白裕承。」她还有正事要处理。
「你打给他干么?」
她才一转身,尉迟劲却握住她的手腕,不许她走人。
「我为什么不能打给他?」手腕上的疼痛让她板着脸瞪人。
「你有事应该跟我报告,因为我是你的雇主。」尉迟劲双手擦腰,恶拧的三角眉配上张牙舞爪的姿态,活像捉奸在床的丈夫。
「白裕承是我的朋友!」也是唯一能帮她的人。
「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他冷哼一声。
「那也不关你的事,因希你只是我的雇主。」
「哈!感谢你的提醒,我非常乐意改进这层关系。」尉迟劲一把揽过她的腰,在她还没站稳脚步之前,就低头覆住了她的唇。
何田田给他的脸颊一拳,他闷哼一声,也野蛮地咬住她的唇瓣,在她闷哼了一声之时,他的舌侵入她的唇间,探索着她的柔软。当然,他没忘记要捏住她的下颚,免得她咬断他的舌头。
她瞠大眼瞪着他,尉迟劲则睁大眼给了她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一股熟悉的心痛袭上她的心窝,她眼眶一热,飞快地闭上了眼。
他凝望着她,灼热的吻在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了。他品尝着她温软的舌尖,把她当成最珍贵的花朵一样地对待着。
「啊……」何田田低吟了一声,星眸微睁地看着天花板的日光灯。
「停!」她的神智顿时清醒,想起他们现在正在病房里。
「理由呢?」他的舌尖正沿着她的颈子滑下,轻舔在她的锁骨上。
「别忘了你的已婚身分,我们现在是在『通奸』。」何田田猛推着他的肩,用了很刻薄的字眼。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在乎呢?」尉迟劲俯低脸庞,灼热气息吐在她的耳边。
「你当然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会心痛难过的不是你!」何田田火了,小脸愤怒地胀红着。「你可以神经粗大到挥挥衣袖一走了之,把你老婆丢在花莲。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已婚身分去吻一个女人,你曾经认真地想过我们这些女人的心情吗?」
尉迟劲沉默了。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把她的痛苦全收入心底。
在他还不能完全肯定他的猜测之前,他仍然必须把她当成「何田田」看待。对何田田来说,他确实仍然是已婚身分,确实没有资格撩拨她。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我会尽快找到叶莲,将一切做出最好的处理。」尉迟劲握住她的双肩,认真地说道。
「我现在只希望你离我远一点。」何田田颓下双肩,挥开他的手。
「妈妈……咳咳……」
何田田回过头,小凌正睁着眼看着他们。
孩子忘了手上还吊着点滴,直觉伸手就要去揉眼睛。
「手放下!」何田田大声一吼,飞快地上前,握住小凌的手腕。
小凌被妈妈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泪眼汪汪。
「哈罗,小凌公主。」尉迟劲上前一步,拉拉小凌的小脚丫,分散她的注意力。「叔叔明天要拆石膏了,把石膏留下来,放在家里让你在上头画画,好不好?」
「好……」小凌含着泪水笑了。
「听说你打针很勇敢喔。」尉迟劲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对啊,我没有哭,有一个大哥哥哭得很吵喔。」小凌骄傲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