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之的脑海中,确实仍留置著一段不可抹灭的记忆。那日,雨淅沥哗啦无情的下著,美奈子和他独处在伊藤汞的檐廊下。那日,他们差点在‘大阪时雨’的歌声中招彼此‘烙印’。那日,唱机内歌声幽幽转著『……拉你的手纠缠著哭泣……下著雨连梦也会湿……’
是的,一回到台湾,他的梦就像一张被雨湿透的薄纸,即将消蚀,可是往日的记忆和美奈子的身影,却是无法轻易抹灭的。
而今夜,不论外面有没有雨,不论眼前美奈子的脸孔是真实是梦境,他都只有一个意念,他要完成那日在歌声中没有完成的事,他耍和美奈子为彼此‘烙印’。
这种想法很轻易就亢奋了扬之的神经与男性,他充满狂喜的再次攫紧他自以为是‘美奈子’的柔嫩脸庞,绵绵密密的亲吻著,由额际、眼脸、耳朵、颧骨、脸颊到唇瓣,无一疏漏。然后他轻柔的把她压倒在床上,她没有挣扎,这让他混沌的脑筋终于有一点领悟了‘温柔’的重要性。
他边亲吻边拆解拨弄著她的睡衣,让钮扣一个个跳脱扣孔,他的动作很笨拙,但他再次欣喜于她的不曾反抗。
睡衣摊开后,他皱著眉想著,美奈子似乎瘦太多了,他评估著,她身上的香气也不太一样了,但他决定他喜欢这样的美奈子,纤细,还有一股成熟的玫瑰香气,那使她更有女性的神秘气质。她的纤细,犹如一株不盈一握的温柔藤蔓,而她的香气,就像藤蔓在轻搔他的鼻端,令他更情不自禁。
肉体接触的感觉教人冲动,扬之让自己紧抵向她,并再次掠夺她唇内的甘醇,他的手则是无法压抑的,放纵的在她身上摸索,她的身躯柔软似棉,他的即坚硬如石。狂野的把她翻转至自己身上后,她的轻盈令他一愣。张大充满血丝的眼,他竭力想在略嫌昏暗的房间中找出一丝光源来明晰自己的脑袋,以及仆伏在他身上的女性脸孔,他似乎能看见那双星星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与伪装的勇敢,而那双星星眼睛似乎又不属于美奈子。
啊!他昏茫的脑袋实在不适合分析那么多了,事情进行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有打退堂鼓的能力了。她是美奈子!他闭上眼睛坚定的告诉自己并抹去短暂显现于脑中的迷惑。他撑开她的双腿,自然而然的介入她腿间,让她悬宕在他身上。之后他托住她再用力往上一挺,让自己完全的‘烙印’了她!
她的啜泣声没有惊扰他被酒精浸淫过的知觉灵魂,他只是一味的深入再深入,贪婪的感受她在他身前的紧窄与渗透入他感官中的全然愉悦。
她是藤蔓,一株姣小纤细,只懂紧紧攀附著他的温柔藤蔓。当他心满意足的在她体内迸放自己时,他嘴里模糊轻喃的字句是:“爱!”(注:日语‘我爱你’)
第七章
我醒来,紧紧抓住你的手,犹如抓住温柔的藤蔓。
在不甚安稳的梦境中,有好几次,扬之宛如一个旁观者,有心无力、眼睁睁的看著自己一直下坠下坠,直到快坠入万丈深渊的底部时,才惊险万分的被一株长相奇怪的蔓藤勾住。那株蔓藤长得真是奇特,除了有许多像长发般柔软的根须外,还挂著一对会说话,星星般的眼睛。
梦境如此反反覆覆许多次,而最后一次,藤蔓似乎不想再伸出援手解救他了!他失声呼救,直到快落到地上时,蔓藤才徐徐缓缓伸出温柔的触须想拥抱他,但来不及了,它没有及时勾住他,他大叫一声,从即将粉身碎骨的恶梦中惊跳出来,浑身上下汗涔涔。
仿佛经过了好几世纪,他才由仍在下坠的摇晃状态中逐渐清醒。他安静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口干舌燥,脑中的大小齿轮似被敲打或移位过般混沌不清,浑身上下的骨头更像被严重拆解过般的酸软无力。
勉力想由床上坐起时,他才又发现身上有些奇怪的重量,他吃力的睁大眼,藉由已渗入窗帘隙缝的光线看清了紧紧依偎在他身侧,一只手停留在他肋骨上方,正深深熟睡著的女孩是裴烟如。
这种状况在他们同床共枕以来,已经是屡见不鲜,但教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察觉不只是自己全身光裸,连裴烟如也是明显的服装不整,她一向端庄紧密的睡衣领口,扣子已经敞开好几颗,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而她在被而下和他接触的某些部位,太过柔软真实,根本没有衣料阻隔的感觉。
我们两个做了什么?这是第一个在扬之混沌的脑海里形成的严重问题!
依稀,他记得昨夜的梦境,那梦境中只有一个他挚爱的女孩美奈子,在梦境中,他执意把她由一个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让长久以来的美梦成真!
可是明显的,他的美梦变恶梦了!环首四顾,他的眼睛还不至于欺骗他,他仍被囚在裴家,被困在裴烟如的卧房里。更该死的是,他大概酒后乱性,错把裴烟如当成美奈子了!
怎会如此?不该如此的啊!他一直处心积虑想摆脱裴家的控制,逃离裴家的阴影,结果,他却胡里胡涂的和裴烟如行了夫妻之礼。难道,他真是注定要被绑在裴家一辈子吗?难道,他对美奈子的承诺永远没有实践的一天吗?
不,他不甘心!他怀疑裴烟如为什么会同意他对她做出这种事?她平时极端保守,高风亮节得犹如圣女贞德,事情发生时她为何不拿出力气来挣扎、来反抗?如果她这么勇于牺牲的目的只在于想把他永远绑在裴家,那么他绝对不会让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如意!
历经了裴怀石的欺骗,再加上眼前这种仿佛被蓄意栽赃陷害的景况,扬之几乎是气急攻心了!他有种完全被裴家父女操纵玩弄于股掌间的沮丧,随著沮丧而来的却是另一股雷霆万钧的怒气。
有什么不可行的?如果这正是裴家父女正在进行的另一项诡计,那么他根本不用笨得奉陪到底。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下定了决心,不再顾忌于裴怀石的威胁利诱,不再忍耐于裴烟如虚假的牺牲奉献,不再心软于母亲的苦口婆心;一个月后,他将执意远离裴家,飞离台湾,投入海洋彼端那个有美奈子在等候他的世界。而在这之前,他绝对会做到滴酒不沾,以免又犯下一桩足以让裴家权充把柄的错误!至于眼前,他和裴烟如还是有些事该先说个清楚明白的。扬之冷峻的抿著唇微侧过头瞥了烟如仍兀自沉睡的脸庞一眼,她的睡姿相当祥和纯真,可是她过于凌乱散置在枕上的如云秀发及唇上的红肿,在在显示她的纯真所剩无几了!
对昨晚的一切,扬之并没有太深刻的记忆,他不自禁揣想著自己对她有没有很粗暴?但他又很快推翻自己的不安,告诉自己不论当时情况怎样,都是她自找的。
扬之再次冷笑,他毫不迟疑,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的用力摇晃裴烟如,他想用最快速的方式吵醒她,听听她怎样为她及她父亲的阴谋诡计自圆其说?然后再重重的把他做成的决定掷入她那阴险的小脑袋瓜,看看她能拿他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更加剧烈更加用力的摇晃她,毫无控制意念的把所有苦闷化成高涨的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