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找出手机想拨她的号码,才知道自己连她有没有手机都不知道……
见鬼了,他们都已经发生了人类最亲密的关系,他对她居然还如此陌生!
正当他感到不可思议时,影视系统播出邢磊的声音,令他吃惊。
“阿出,隔壁村那个专门作煤的阿水婆走丢了孙女,你如果看到,麻烦送她回家。
她的名字叫沈浚,今年二十二,特征是有两颗小虎牙,笑起来有酒窝,发长及肩,身高一七O,体重五十,三围36B、24、34.……”
“哇拷,走失儿童也找我?”他算大警官吧?连这种小案件也找他,啐!
不对,邢磊刚刚提到的是谁?沈浚?隔壁村阿水婆的孙女?
该不会正是他所知道的这个沈浚吧?
那个几年前没事就绑着根辫子在他家门口晃来晃去的花痴女,现在变成个任性、标致的黄花大闺女,还成了他的亲密爱人?
见鬼!真是见鬼了!
七年前,她家那个大媒婆曾到他家去说媒,怂恿老母逼他结婚,年少的他烦不胜烦,索性继续留在台北深造,毕业后自愿派任全台各地,谁知最后还是与她走在一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这样,沈浚的模样充满了他的脑海,从小时候的清纯幼稚,到之前丑得要死的狐狸精造型、现在的OL……她的软玉温香、她的无助、任性、好强他突然好想见到她,即使没有话题,他也想见她。
可恶!那个老对他傻笑的花痴小丫头,害他变成满脑子女人的急色鬼,见鬼了!
他甩甩头,想甩掉脑海中的倩影,也想甩掉心中的认定,却发现愈是挣扎,整个心思愈在她身上……
走出地下办公室,他随手从邢磊的车库里开走一辆保时捷——邢磊不会计较的,这是他们几个好兄弟间的默契。
还没想好要去哪里,车子就已开到东胜企业的大门口。
他到底被什么鬼迷了心窍?为什么会这么焦躁、不理性,甚至失却控制自己的能力?
可恶,来到这里,他就更想见到她……
正为这个简单的念头猛捶方向盘,东胜企业的大门口就走出了沈浚,后面跟着昨天那名男子,那男子的动作和神态很殷勤,令聂出心火大扬。
才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他已经气冲冲的下车去,话不多说地把沈浚拉进车内;并猛踩油门,把车子开上高架桥。
那名男子被留在原处,怔怔地不知发生何事。
其实今天沈浚的心情很不好。
虽然一早还是替聂出做了早餐,心中却深深地质疑自己拿什么身分替他做这些,说不定在他心目中,希望替他做早餐、洗衣服、刷地板的,并不是她……那么,她还有理由回那间屋子吗?她是不是真的该回乡下去随便找个男人嫁?
每次想到这里,她都忍不住泫然欲泣,阴暗得生人勿近。
所以她一大早就出了差错,把出货船班弄错不说,还接错电话、和客户吵架,最后跟主管顶嘴……全世界最糟的事都在这一天发生了。
因为弄错了船班,她得到报关行去清点和填表,才会和与她同组的男同事一起走出公司,想不到聂出居然跑上来。
“跟我走,”他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就走。
“那个,等一下……”她根本来不及对同事说抱歉,就被拉进保时捷里,而保时捷就那样开走了。
现在到底是怎样啊?她还没想到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耶,他都不说话,是在生气吗?
她的心情有几分雀跃,也有几分苦涩,更有份不安;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找不到适当的话题,最后只好沉默地把自己缩在座位上。
这附近的景象好陌生,他要把车开到哪里?如果她可以陪他到天涯海角就好了。
聂出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升起一堆怪异的感觉一一这一切都太荒谬冲动,他什么想法也理不清,只知她在身边,能使他的心情安定下来。
他很想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却又觉得那么做是多此一举,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就在举棋不定时,车子滑人了动物园的停车场……他严重怀疑邢磊在车上装了智慧型自动操作系统,否则车子不会如此自作主张。
停好车,他下车,也替沈浚打开车门。
“呃……”她很惊讶,聂出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走吧。”
让沈凌心脏衰竭的事发生了一一他拉她的手,他居然拉她的手!
尽管经验告诉她,千万别高兴得太早,她的心却仍悸动异常全身因不敢置信而颤抖。
“那个……”沈凌未语先哽咽。
这动作到底是好是坏?代表他接纳她,她可以期待未来,还是他想为这短暂的插曲划下句点?
她不能想得太美,答案一定是前者——太多乐极生悲的经验。使她无法忘记这种模式� �
“那个……”沈浚愈想愈伤心,脚沉重得半步也走不了,索性蹲下来掩面痛哭,而他的手,就那样被挣脱了。
聂出心中一惊,连忙跟着蹲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痛吗?还是头痛?”他不断担心的问着。
奇怪,他变得怪怪的,心口有点疼,有点难以呼吸,有点想把她深拥人怀,奇怪,真的很怪。
“都不是,我只是很伤心……”沈浚抬超汪汪泪眼看他,才一眼就又忍不住低下头去啜泣。
她太爱他了,每多看一眼,爱意就增加一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最后分开时,她一定会心碎而死,“伤心?”难道他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了?聂出下意识地自省。
见她泪如雨下,他心疼如绞。
“我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们可能永远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她伤心得无法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
“为什么?”聂出又大吃一惊,心里的恐慌无法形容,“为什么我们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与她分开。
“难道不是吗?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对我好、才会为我开车门、牵我的手……你总是给我天大的欢喜,再给我天大的悲伤……”沈浚的眼泪愈掉愈凶。
可恶,她愈来愈觉得自己的死心塌地像个大白痴。
“我……”原来他一直给她这种感觉,真糟糕。
“如果要说再见,在这里说就好,不要再……”她已经承受不了那种期待破灭的心痛了。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说来还真奇怪,只因为“想见”就不知不觉地把人掳到这里来……他到底是哪里不正常了?
唉,一碰上她,他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想见我?”沈浚啼哭的脸呆住,泪水在眼睫闪烁。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他仁慈地保留了下文?
“我心里没有任何和你说再见的意思,只是想见你,就去找你……”他实在不适合,也不擅长做“解释”这件事,怎么说怎么别扭。
“真的吗?这次不会再乐极生悲了?”沈浚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了。”聂出肯定的回答,为她的不安感到怜惜。
“那你会一直牵着我的手?”
“嗯。”
见聂出点头,热泪从沈浚眼中再次涌出来。
老天爷,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吧?她简直不敢相信了。
“那你……抱我一下。”说着,她的脸像火在烧。老天,她怎么有这种熊心豹子胆,说出这种话来?
聂出拉她起身,极为僵硬的抱她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该是这种方式,应该是更自然、更理所当然的。
把她的头按入怀中,感觉才比较实在些,这种感觉很踏实满足,他竟想时时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