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一紧。
明明被强吻的是她,为什么他反而一副深受其辱的样子?难道,刚刚那一记敲得她天晕地暗的吻,对他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以后,不要随便挑战男人的自制力。」季磬低低咒了一声,随即自顾自的打开大门。
「喂!」她呆了一下,连忙跟着开门跳下车,小跑步绕到车头前去拦截他。
「我姓季,不姓卫。」他闷声道,径自大步走向前屋。
该死了,他这辈子从未对女人这么无礼过,但是……她是个活生生的大麻烦,他痛恨自己怎么会沦落到需要一个麻烦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狠不下心提前喊停!
因此他气她,更气自己。
「你等等我呀!刚刚你为什么要吻我?」含笑不死心的追问。
「闭嘴。」他不忘回头又吼:「妳很吵!」
他现在头越来越痛了,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可是我……」
如果以后每天都会是这样情况失控混乱到令他头疼欲裂,都是在忘情和怒火中来回摧残心脏,他怀疑自己撑得了三个月而不把她揭死,或是直接让自己安乐死?
含笑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开心地跟在他后头,甚至忘了她的小皮箱,而季磬也根本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绅士风度。
唉,怎么会这样?她今天并没打算要跟他吵的,而是要表现出女性柔媚的那一面啊!
但计画永还比不上变化,谁会知道他们俩就像鞭炮头遇上香烟蒂,非砰得惊天动地不罢休?
季磬高大的身子总算在小白宫般美丽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对她威胁道:
「从这一刻开始,妳就是我的未婚妻,不准泄漏一丝一毫的口风。」
「噢。」她还是忍不住不知死活地间了一句:「为什么?里面有匪谍哦?」
「比那个更糟,里面有我母亲。」他揉了揉抽疼的鬓边,强忍低咒的冲动。
他是个医生,脾气暴躁、愤世嫉俗是不正确的态度。
但是一遇上他的母亲和……这个陆姓未婚妻,他很难不火大。
至于为什么?他猜想这是宇宙难解的谜题之一。
「原来是婆婆。」她想当然耳地点头微笑。
「她不是妳婆婆,」他咬一咬牙。「不是真的。妳不用跟她交谈,一切由我来处理。」
「可是毕竟是长辈呢,以后还要相处……呃,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怎么可以那么没有礼貌?」她差点说溜嘴,说成一辈子。
「她今天要搭飞机到威尼斯,回去找她的第三任丈夫。」他冷冷的语气彷佛在警告她不能多问。
偏偏含笑今日白目指数破百,再次脱口而出──
「为什么?」
「我要在契约上再加注一条,不准再问我为什么。」他气恼自己为什么先前没想到。
「喂!」她抗议的瞪着他。
他微皱眉心,「加注第十一条,不准再喊我『喂』!」
「可恶,你不能一直无上限地订规定。」含笑这下真的跳脚了,挥舞着粉拳威胁道:
「契约已经签好了,乱加条款是犯法的。」
「我是妳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他恶霸地道。
「员工也有人权,我要去公会告你。」
「哪个公会?未婚妻公会吗?」他挑高一眉,有一丝幸灾乐祸。
啊!看到她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真是令他今日不断出现的头痛胸闷症状好很多。
「哼!」她撇开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好反驳。
唉,谁教她今早紧张过度又没吃早饭,血糖降低的下场就是人会变笨,居然连吵架都吵不过他。
「如果妳OK了,我们可以进屋了吗?」他低头凝视着她。
是她眼花还是怎地?怎么她似乎在他银黑色的双眸里瞥见了一抹关怀之色?
嗯,肯定是眼花。
「没想到血糖过低也会导致夜盲症。」她喃喃自语。
「瞎掰什么?」他有点想笑,但及时忍住,不动声色地伸手揿下电钤。
「没有。」她闷闷地跟在后头。
大门开启,一阵香风蓦然飞扑而来!
含笑眼前一花,就见到一团软玉温香粉红色身影偎在季磬的怀里,娇面笑吟吟。
「妳在搞什么?」他眉头紧紧打结。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他怀里的窈窕女郎娇声呖呖。
含笑胸口莫名又紧又酸又热,瞪着面前抱成一团的这对璧人,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这,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他都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假的未婚妻?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一瞬间自觉像个白痴一样难堪、难过?
「笨蛋!妳在胡思乱想什么?」
猛然一记大掌拍了拍她的脑门,含笑忍不住抱着脑袋忿忿地瞪向他。
「干嘛打我?」欺骗她就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打她的头,虽然那一下只是轻轻扫过。
「我一看妳的表情就知道妳想歪了。」他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柔,随即又恢复略带嘲弄之色。「笨蛋,她是我妈。」
含笑呆掉了,还来不及回过神,小手已经被他温暖有力的大掌牵起。
「妈,别闹了。」季磬轻轻推开怀里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忍耐地道:「我来跟妳介绍,这是含笑,我未婚妻。」
「什么?!」美妇人戏剧化地尖叫一声,捂着红唇受伤地望着他,「你几时订婚了,为什么我这个做妈的不知道?」
「妳几时嫁了第三任丈夫,我和季襄还不是一样被蒙在鼓底,直到上个月才知道?」他懒得理会素来演艺细胞过度蓬勃的母亲,抓着含笑的手便走入大厅。
「大少爷!」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妇人走近,面带微笑的唤道。
「君嫂,这是我未婚妻,妳叫她陆小姐就行了。」他语气温和地开口。
「叫我含笑。」她凑热闹地插嘴。
他瞪了她一眼,淡淡道:「君嫂,妳明天不是要到澳洲帮妳女儿坐月子吗?怎么今天还来大屋?」
「大少爷,你让屋子里的佣人都放假了,我不放心哪,这以后有谁能服侍你,并打扫这里里外外呢?」
「含笑这几个月都会住这儿,她会负责监督清洁公司人员过来打理。」
他对君嫂脾气好到连含笑都看傻眼了,忍不住望了初次见面的美丽婆婆一眼。
说也奇怪,美妇人和她默契异常地好,偷偷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那凶巴巴的儿子,对别人向来是好到没话说,可是说也奇怪,偏偏对我这个老妈没耐性又没大没小。」
「啊,这个叫『土地公荫外境』,对外人好对家人坏。」含笑频频点头,大大恍然。
「他也对妳很凶吗?」
「是啊。」
「恭喜恭喜,那他真的把妳当作一家人了。」美妇人拍拍她的背,心有戚戚焉地道:
「乖媳妇儿,我那儿子凶起来连酷斯拉都会退避三舍,妳确定妳真的想嫁给他吗?」
「婆婆……我可以现在就叫妳婆婆吗?」含笑小小声问,双眸发亮。
她发现看起来美丽又年轻的婆婆虽然外表艳丽、举止戏剧化,但是却也很热情、好相处。
啧,跟季磬一点都不像哩。
「哎哟,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已经是人家的婆婆了。」戴绮霓稍稍自怜了一下,随即又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我应该是全台湾最美丽的婆婆吧?」
「不是第一,也差不多了。」含笑语气诚恳、真心地道:「婆婆,我真的很喜欢季磬,请妳祝福我们。」
「啊,我当然祝福你们,只是我怕妳三天后会骂我生颗贡丸也比生这个凶儿子好。」戴绮霓忧心忡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