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磬不爽地瞇起双眼。以为他那么好打发吗?可恶!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会那么随随便便就原谅她?随随便便就被一小片饼干收买?
男人的原则和志气是坚不可摧的……但是当那片混合着奶油和香草甜美气息的饼干味阵阵飘散开来,钻入他的鼻端里时,他的不爽和志气瞬间像融化了的奶油般一塌胡涂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随手接过饼干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算了,大男人不与小女子计较。
含笑强忍着笑,满面殷切地看着他吃饼干。「好吃吗?」
「普通。」他昧着良心道,随即把剩下的小半片丢进嘴里细细咀嚼。
老天,这是极龌龊与不堪的手段,她怎么可以用美食来引诱他犯规?
而天杀的他居然全盘接受。
他的理智痛谴着自己的缺乏自制力,但是人的味蕾本来就不属于理智管辖,它们一向自有意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明天再做一罐满满的给我。」他有些自暴自弃地道,但声音依旧充满雄性的低吼。
「遵命,大老板。」她笑得好不灿烂。
「不准再给其他阿猫阿狗吃。」他命令道,开始觉得好过了点。
「没问题,老爷。」
他男性的自尊心又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难掩一丝愉悦地道:「我要咖啡口味的。」
「YES,SIR。」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当然,含笑也并不是每天都可以大获全胜的。
至少这天早上当她戴着大草帽,满头大汗懊恼地坐在两百坪的庭园草地上时,就快被这些草给逼疯了。
起先,她只是不经意注意到有几株玫瑰旁长了些杂草,所以她决定把自己当作偶像剧「蔷薇之恋」里的主角,很浪漫地替玫瑰花摘摘杂草。
哪里知道杂草越拔就看到越多,越多她就越拔,从小片的玫瑰丛开始地毯般地拔到了水池边,奋力地铲除了黄水仙旁的杂草后,她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地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才抬起头,居然看见这么大片的碧草如茵,除了短短的韩国草以外,还有草草相连到天边的乱七八糟杂草。
看得她登时头晕变头痛,腰酸背痛变僵硬。
「老天!平常这里里外外到底得靠多少人来照料维持啊?」她傻眼了。
虽然她阿爸是种田的,田侨里的居民也几乎是世代务农,可是老实说,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有几个下田去帮忙过?她除了摘瓜果的时候会去凑热闹外,大多数时候根本连田埂都很少踩上去过。
唉,这就是报应吗?就是她平常太少帮阿爸的忙了,所以现在才罚她有拔不完的草。
可是这么大的园子若没有定时照料,恐怕雨一下,草一茂盛生长,风再一吹,落叶再不扫掉,她有预感,这里很快就会变成像古堡鬼屋一样吓人。
但光是打扫占地一百坪又三层楼的大屋就已经会害她提前累毙往生了,再加上整理这座大庭园……
救人哦!
含笑顾不得浑身腰酸背痛,跳了起来就往屋里冲。
「季磬,糟糕了!大事不好了!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的……」她对着电话哽咽起来。
「该死的!妳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季磬焦灼、气急败坏的沙哑吼叫声。
「家、家里……」她吸吸鼻子,困惑地盯着已然被切断通话的话筒。
他怎么还跟她说「该死」?
难道他都没有发现这里里外外大到多么离谱的地步吗?只有一个人打扫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他居然还跟她说「该死」?
也许他的饼干吃完了。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唉,她绝对不愿意去想,她征服的只有他的胃,离他的心还有喜马拉雅山那般遥远的距离要攀爬。
含笑摘下草帽,沮丧地蜷缩起双腿窝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上呆声叹气。
「他为什么挂断了我的电话?一定是觉得我太烦、太无聊了,所以根本不想理我。」她双手支着下巴发呆。
可是连她都觉得自己实在很烦……以前在赖医生的诊所里虽然无聊,可是不时会有乡亲父老跑来哈啦闲聊天,再不然也可以跟赖医生说说笑话。
现在她过着向往中先生娘的生活了,却突然发现到,生活恁般没有重心又无趣呢?
怎么跟她想象中的,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血拚、喝下午茶、跟朋友聊天,甚至可以电视遥控器转到爽等等,统统都是她想象中的先生娘生活。
再不然就是坐在诊所里,老公在里面治疗病人,她在外头收钱,还可以跟等候的病人闲磕牙,顺道公告周知老公有多爱她。
「嗯,也许我订的目标跟我实际上遇到的,等级一下子跳太高了。院长是我当初始料未及的,所以该怎么当个院长夫人,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她开始揪头发,苦苦思索。
跟别的院长夫人去美容院做做头发,顺道再去做SPA吗?那多无聊,而且大部分的院长夫人年纪恐怕都可以当她妈绰绰有余了,她很难想象跟她们一起脱光光做SPA──并且东家长西家短的情形,当然那些院长夫人也不是都那么肤浅无趣啦,或者是去做做公益,教妈妈教室或剪彩什么的。
那也算是很有意义了,但为什么她光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咧?
「含笑!」
嗯,也许去妈妈教室教做菜和点心还有点可行哦。她想得很入神。
「含笑!妳还好吗?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妳、妳现在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头痛吗?有贼来过吗?」高大身影旋风般地欺近她,大掌温暖有力却微颤地轻抚着她的额头,测量体温。
「咦,你怎么回来了?」含笑感觉到他的味道,他的体热,猛一抬头,惊喜若狂。「你回来看我的吗?怎么这么好?我是在作梦吗?天啊,你真的回来看我耶!」
「妳现在觉得怎么样?到底怎么了?」他眸光焦急担忧地盯着她。
「腰酸背痛。」她坦白地回答,「还有头痛。」
「是感冒了吗?腰酸背痛是病毒感染到血液里的现象,头痛则是……」他迅速研判她的病情。
「想太多事情引起的。」她不假思索的接口,随即一脸愕然。「耶?我没有感冒啊,你怎么会以为我感冒了?」
「妳说妳腰酸背痛,还有打电话来说妳快死了……」季磬低沉沙哑的焦虑嗓音戛然而止,起而代之的是纠结的眉心。「等等,妳刚刚是不是耍我?」
「耍你?」她呆了一呆,随后气愤道:「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你知道我今天早上拔了起码九千九百九十九株的杂草,拔得我腰酸背痛、头晕脑胀,可是有人感激过我了吗?没有!」
「含……」
「我在太阳底下晒了将近三个小时,水也没喝,饭也没吃,天知道这里的草怎么多到连一军队的兔子来吃都吃不完,我跟你抱怨了吗?没有!」她愤慨地道,「我只不过是打电话给你,才讲了一句话……就一句话!你就说我该死的,然后挂我电话,现在你说我耍你?啊?是我耍你吗?」
「呃,含笑……」他瑟缩了下。
「我想着究竟该怎么样打理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还想着以后该怎么好好胜任一个院长夫人的职责,拚命想着该怎么跟别的院长夫人们打成一团,好让你跟其他的院长们也打成一团……想到我头都痛了,你居然还说我在耍你?」她眼圈儿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