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拖着她上计程车时,脸色难看得吓人,害她差点吓破胆。
他从小就将贵公子的形象维持得十分完美,不管是应对进退,还是仪态服装,随时随地都充满着优雅斯文的气息。
据说他在办公室里,甚至不曾对下属大声的恶言辱骂,因此赢得了下属百分之百的支持和尊敬。
但是,他刚刚很稀奇的抓狂失控了。他竟然顾不得礼仪,硬是撇下方敏雯及连毅泽,粗鲁地将她从餐厅里给拖走。
他本来掏出手机要连家的司机把车开过来的,但回头见到连毅泽及方敏雯从餐厅里追出来时,他立刻改变主意,拉着她跳上刚好停在路旁的计程车,叫司机马上发动前进。司机问他目的地时,他铁青着脸,要司机随便绕绕,害她一路都不敢吭声。
就这样,两人沈默地坐在计程车后座,一句交谈也没有。
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偷瞄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脸上露出好奇得不得了的表情,但碍于连毅品吓人的铁青脸色,因此很识时务的没有问出口。
一直到经过这座不知名的小公园时,连毅品才请司机停车,付了车资,带着她走进小公园里休息。
这座公园虽然小,但是树荫很浓密,坐在树荫底下,微风吹来,只觉一阵清凉宜人。
她抬头看向天空,先前在家里呆望时见到的灰色云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转换为一朵朵棉花一样的白云,天边还镶了一条橘红色的晚霞彩带。
看着看着,她不知不觉地扬起唇角。
「妳跟毅泽怎么这么熟?」连毅品转过头来,没好气地问她。
哼!毅泽哥?叫得那么亲热,就没听她喊他什么毅品哥的!
「我在美国念书时,爷爷常常会叫他来学校看我,我们因此一起吃了好几次的饭。」沈雅星愣了一下,随即向他解释。
「妳叫他毅泽哥,那么妳叫我什么?」他蹙起眉,不满意地追问。
「呃……连哥哥啊!」她眨眨眼。
「为什么会差那么多?」他不高兴地质问她。
「没为什么啊!小时候大人介绍我们认识时,他们要我叫你连哥哥,所以我就一直叫到现在啦!后来在美国认识毅泽哥时,他要我这样叫他,我就这样叫着成了习惯呀!」她无辜地说。
「那妳以后只准叫我毅品,不准叫我连哥哥!」
「为什么?」她疑惑地歪头问道,不懂这两者有什么差别?还不都是他。
「又不是演大戏,喊什么连哥哥?土死了!」他僵着表情直视前方,双手环胸抱怨道。
「噢,好吧。」她耸耸肩,觉得他喜欢就好,并没有察觉出他异常的执着,是种吃醋的表现。
「噢什么?以后要改叫我的名字,听到没有?」他抓着她的肩膀凑近她,不满意她的敷衍态度。
「我……我知道了啦!」看着他靠得好近的俊脸,她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莫名其妙地害羞了起来。
看见她泛着粉色的甜美脸蛋,他微微瞇起眼,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拂了拂她额上的刘海,再顺势向下用指背轻轻摩挲她柔嫩的脸颊。
「我们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见面了。」他温柔地望着她说道。
「为什么是最后一次见面?」她张大眼,不明所以地问他。
「爷爷决定要取消我的继承顺位,打算由毅泽来出任我现在的职位,以后『连氏』的总裁,有可能会交给毅泽接手。」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我曾经跟妳说过,爷爷给我出了一道题,如果我能赢得妳的心,他才会认定我有接掌『连氏』的能力,甚至还将我跟妳的婚姻当成权力转移的条件。」
「难道……我们的婚约取消后,你的职位也因此被影响?」她倒抽一口气。
「是啊。」他点点头。
「那……那你会到哪里去?」她焦急地低呼。
「毅泽从美国回来,就是要接掌我的职务,而我则被派到美国分公司去,接手毅泽留下来的职务,人事令在下个月生效。」
「美国分公司……这表示……」她喃喃问道。
「职位连降三级,等于是被流放了。」连毅品笑了一笑。
「这……这不公平啊!连爷爷真是太过分了,怎么把这件事当成游戏在玩呢?我跟你能不能在一起是一回事,但你从小就被当成连家继承人地栽培,最后怎么能因为跟我取消婚约这种奇怪的理由,就除去你的继承资格呢?」她急得跳起来。
「妳坐下来,别这么急。」他似笑非笑地拉住她的手。
「我怎么坐得住?你会这样,全是被我害的!要不是我冲动地跟你吵着要解除婚约,你也不会被连爷爷这样欺负。起来、起来,我们快回去,我去跟爷爷抗议!」
「没用的。爷爷是说一不二的人,我没能达到他的要求,自然就无法接掌他的事业。」
「可是……可是……」她忍不住跺脚。
「坐下来吧!」他笑着将她拉到他身边坐下,环住她的肩,不让她像只跳鼠一样躁动。
「对不起,我……我太冲动、太任性了,根本没有想到你的处境……」她现在好后悔,那一天为什么会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失控。
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想弥补都弥补不了。
「不是妳的问题。我觉得爷爷开出的条件很合理。他说,想要得到妳的心,比面对商场上的挑战还要难。原本,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照着我的计划进行,可惜的是,我用错方法,反而把妳推得更远,完全抓不到妳的心。」
「谁说的?我的心老早就已经──」她原本急着反驳,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话后又倏然住口,捂着唇,脸蛋胀成深红色。
他专注地凝视着她,斜长的眸子忽地变得十分深幽。
「妳的心怎么样?」他靠近她,嗓音低柔地问道,唇畔也微微扬起温柔的笑痕。
「没……没有啦……」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他却反手将她握得更牢。
唉唷~~真该死、真该死!瞧她,脱口而出说了什么话啊?
她又羞又窘,气恼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刻对他告白?
是她先闹着要取消婚约的,现在如果又说她很喜欢他的话,那她不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妳的心已经给了我吗?」他追问着。
她死命低着头不肯看他,两枚贝壳般细致的小耳朵已经被染成鲜艳的红晕色泽。
瞧她说不出话的模样,他的心涨满喜悦,轻声笑了起来。
他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亲吻她鬈鬈翘翘、带着香气的发丝,她则拚命将红透了的小脸埋进他怀里。
「我们是彼此、彼此啊,小棉花儿。」他充满怜爱地靠近她耳旁低声说道。
「什么?」她惊愕地抬起头。
「妳不觉得我今天的醋火大得离谱吗?」他轻轻啄吻她因讶异而微张的樱唇。
「我……我刚刚听你说了即将调职的事,只联想到你可能是因为被毅泽哥取代而心情不好。」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她而吃醋?
他也是像她一样,看到他对别人笑,就会忍不住难过、生气吗?
「早在爷爷宣布人事调动之前,我就已经先跟爷爷表明了,我去哪里都无所谓,甚至他要把整个『连氏』送人,我都没意见。」
「为什么?你对事业一向都很有野心的呀!」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失去了妳,我觉得全部的世界都跟着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