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咒一声,套上休闲衣裤。趿上室内拖鞋前去开门。
不晓得又是哪个牙疼的家伙捱不到明天,七晚八晚地来到诊所按门铃。
哎——谁教他是个心软的医生咧!本着医者父母心,即使心里有些不情愿,他还是认分地前去开门。
结果,他思念了一个多礼拜的小女人竟然就站在他诊所前——
附带一提,女主角身边还多了一个老妈子大灯泡,童梓姬。
“哎哟,不好意思啊柴医生,这么晚才来打扰。”童梓姬的“神功”再度展现,一开口又是一串连珠炮。
“我们家这丫头犯牙疼已经好些天了,她也真能忍耐,要不是我在吃饭的时候,发现她的脸颊都肿了,好说歹说才把她拉到你这里,不晓得她还打算再忍多少天?”
悄悄地打量着童颖绿微肿的脸蛋,柴劭淳胸口泛起一抹心疼。
这女人闹什么别扭呢!他是个牙医,当然知道牙疼有多么难受。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她何苦为了跟他闹脾气,忍耐牙痛忍到脸都肿了咧?真是得不偿失啊!
童颖绿闷不吭声地听母亲数落,两只脚却像黏在水泥地上似的,动也不动。
“没关系,进来吧。”暗叹一口,他实在不忍心见她如此折磨自己,何况还是为了跟他斗气!于情于理,他都得义无反顾地将她的牙痛给医好。
拉了拉童颖绿,发现她动也不动,童梓姬微愠地更用力拉她,总算半拖半拉地将她拉进诊所里。“紧啦!你老爸还等着我去散步呢!”
柴劭淳挑眉,没想到童家的老夫老妻感情还这么好。
如果有一天,他也可以牵着老妻到附近的公园散步,他会……哎,想太多,目前的难题还没解决呢!
瞧瞧她,牙痛到这个地步还得靠童妈妈押她前来,可见这个气,难消啊!
老大不甘愿地坐上诊疗椅,童颖绿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除了害怕诊疗时机器所发出的刺耳噪音,她更怕自己坐在诊疗椅上的感觉,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只摆放在砧板上的鸡,等着任人宰割。
何况这恶质牙医对她心存芥蒂,绝对不会让她太好过,绝对!
第4章(2)
“老太婆,你好了没有!我明天还得上班!”童爸爸大概耐不住童梓姬的慢动作,又深知她爱嚼舌的劣根性。忍不住过来叫人了。
“啊,好了好了。”童梓姬对着门口叫嚷了句,回过头来对柴劭淳问道:“柴医师,我们家丫头交给你没问题后!”
柴劭淳凝了她一眼,像在决定什么重要人生大事般,重重地点了下头。“没问题,你放心吧,等一下麻烦帮我将大门带上。”
“没问题,那我就先走喽,拜拜!”然后来无影去无踪,风一般地闪人去了。童梓姬一走,诊疗室就像是被净空了一般,静悄悄。
“你干么叫我妈把门带上?”总觉得该说些什么似的,童颖绿终于在睽违了一个多礼拜之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不知道现在很晚了吗!”将医疗器具一一从消毒箱里拿出来,他可不忍心让她痛太久。“大门不带上,难保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人闯进来。”
童颖绿盯着头上未开的顶灯。“静心社区”’里没有奇奇怪怪的人。”除了你之外!她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
微微勾起嘴角,他不置可否。“很难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何况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老师没有教你吗?”他淡淡地调侃道。
你才走最该防的那个坏蛋!她在心里再补上一句,干脆闭上眼任由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她的牙的确痛了两天,八成是长智齿了;二十六岁才长智齿,着实有些可笑。
“来,把嘴张开。”
打开顶灯,柴劭淳稍稍检查过她的牙,很快便发现令她难受的问题点——智齿被牙肉包覆住而长不出来,难怪会痛得连脸都肿了。
“怎么不早点来找我?”非得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笨女人一个!
她没有答腔,根本懒得理他。
难得对他产生那么点好感,结果他只把自己当成路边野花,教她怎能不生气!
她气都快气死了还来找他?又不是自讨没趣。
先将她红肿的牙龈消毒过一遍,他开始收拾才刚拿出来的器具。“晚上不好拔牙,明天早上再来。”
“明天!”他的意思不就是要她再痛上那么一晚?!
这家伙八成是恶整她的!早知道她痛到死都不会跟老妈来他这里看诊。
“你要现在拔也可以,但你得住在我这里。”主要是担心她拔了牙后血流不止,万一出了问题可没人承担得起那个后果,所以他才不肯在此时为她拔牙。
但若她坚持,他可以“通融”地让她住在自己家里,由自己来看顾她;这可是她才有的“特权”,别人可没有这个荣幸。
“你……”不由自主地,她将他的意图主动导往不正的方向,两颊控制不住地泛起好看的羞红。“你神经病啊,我为什么一定非得拔牙不可!”
不是用消毒水、紫药水什么的随便涂涂抹抹就好了吗!她就知道他是个庸医。
“你的智齿长得太沉,冲不破坚韧的牙肉,虽然努力往上长,却牙肉硬堵在里面,当然会发炎了。既然将牙肉割开得挨上那么一刀,倒不把那颗作怪的智齿拔掉,往后就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他以专业的理论解说道。
她的小脸瞬间苍白几分。“那我……我今天晚上怎么捱!”她不愿示弱,可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她不得不拉下脸来求救。
“你可以考虑吃止痛药,要的话我开给你。”不过当然是治标不治本。“或者你愿意在我这里睡一晚!”当然,这是他较为乐见的方式。
“你很奇怪,我家就住在隔壁,为什么我要拔牙就非得在你这里“窝一晚?”不知怎的,她特别排斥“睡”那个字,仿佛那个字代表着什么天理不容的暧昧情事。
“拔牙之后会出血,谁晓得你会不会失血过多!”他故意吓她,虽然这是事实,但恐吓的成分居多。“到时候万一童妈妈要我娶个牌位当老婆,你说我该怎么推卸才好?”他淡淡地调侃道。
“你在胡说什么!”她胀红了脸,再也受不了他任何暗示性的言辞。“满嘴胡说八道,开药啦!”
微叹口气,他颇有错失良机之憾。“你确定不睡在我这里!”
他就吃定她有口无心,笃定这么残忍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你……”她气到说不出话来,直接由诊疗椅上跳了下来。“药给我,我要回家了!”
噢!害她的牙又疼了,真是该死的臭男人!
柴劭淳讪笑了声,走进配药室里拿出止痛药。“记住不能吃太多,先吃一颗,要是还疼再吃第二颗,之后得隔四个小时才能再吃。”
他其实也不太愿意让她吃止痛药,因为止痛药伤身;但瞧她着实疼得厉害,还是让她止止疼较为要紧,不然她今晚恐怕是别想睡了。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真讨厌,这些基本的用药常识她还有,老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鬼。由口袋里捞出健保卡,她不是很高兴地丢给他。“拿去啦,健保卡。”
眯她一眼,他拿出健保章在她的健保卡上盖了一格。“今天没治疗,明天就不用再盖了。”
“这么好喔?多盖你们不是可以跟健保局多申请诊疗费用。”见不得他脸上碍眼的笑,她老大不爽地损他一损。“喏,一百块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