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来上课?”早上桑容还看见他,他甚至比她更早出门。
“他又跷课了是不是?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去做家庭访问了。”
说起蒋子谦这个学生,实在令人头痛,抽烟、喝酒、打架、闹事样样都来,要不是他的功课好,父亲又是名企业的负责人,学校早把他踢出去了。
“请老师先不要去好不好?我会好好和他谈一谈的,拜托您!”如果老师一去,子谦哥哥又要挨骂了。
“那你要好好劝劝他,叫他不要跷课,少惹事生非,明年就要联考了,叫他快点回学校上课,否则功课会跟不上。”“我会的,谢谢老师。”吴老师走后,桑容忧心忡忡地走回教室。
子谦哥哥原本是个乖巧和善的孩子,后来突然心性大变,像只浑身长满利刺的刺猬,谁惹到他,他就用刺去扎人。
上了高中之后,他更像只脱缰的野马,整天在外游荡、四处惹事生非,谁也管不动他。
到底该怎么劝他,他才肯听呢?她烦恼不已。
“桑容同学,这是我写给你的情书,请你收下!”一个男同学跑过来,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塞给她,又红着脸跑开。
又来了!每次只要一出教室,回去时,手上总会捧着一大叠情书。她已经不止一次告诉他们,她目前只对课业有兴趣,不想谈恋爱,但他们还是把情书大把大把的往她手上送。
唉!她将那封情书放进书包,和其他的情书放在一起,准备明天再还给他们。
???
“喂!子谦,你‘妹妹’来了喔。”蒋子谦在机车店学艺的朋友——小伊,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两只色眯眯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美人瞧。
“桑容真是愈来愈漂亮了!”
瞧她那对杏眼水汪汪的,皮肤简直嫩得掐得出水来,以往干瘦的身材,在青春期之后迅速改变,玲珑有致的体型,连小伊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都不禁怦然心动。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哪来的妹妹?不知是哪只厚颜无耻的杜鹃鸟,不要脸的霸占别人的巢穴,还乱认别人的爸妈,死赖着不走!”蒋子谦当然看见逐渐走近的桑容,所以故意说得很大声,存心让她难看。
可惜这些话,桑容已经听了八年,说真的,她早已免疫,也不再有感觉了。
“子谦哥哥。”
“你来做什么?”就是有这种连被骂也没反应的人。哼!
“吴老师发现你又跷课了,他说明天再见不到你,就要去家里拜访爸妈。”
“去就去!谁怕谁?”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烟,抓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上。
“子谦哥哥,你不要抽烟,要是被老师看见会记过的!”他已经因为打架被记两个大过,要是再来一个大过,就要被退学了。
“我不在乎!”
“难道你连妈妈也不在乎吗?她常常为了你的事,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忍心再让她难过吗?”
施瑜的确是蒋子谦最在乎的人。他桀傲不驯,连父亲、师长都不放在眼里,惟独对母亲非常孝顺,甚少顶嘴忤逆。
“少拿我妈来压我!”话虽如此,他还是把香烟捻熄了。“好了,吴老头的话传到了,你可以滚了!”她在这里,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和她同在一个空间里,他就会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怪异感觉,脸上又红又热,浑身都不对劲。
“那你明天会去上学吗?”
“会啦!唆!”他低哼。
“这是我向你们班长借来的笔记,你回去复习一下,明天要考数学喔!”桑容打开书包,将借来的笔记本拿出来。
“那是什么?”书包开启的刹那,蒋子谦看见里头有一大叠花花绿绿的信封,他跳上前抢过她的书包,伸手抓出那叠情书,一封封检视着。
好样的!全是一些成绩优秀的好学生,这些寡廉鲜耻的混蛋!
“你别这样!还给我——”桑容又羞又窘,想抢回被他高举在头上的信件。
“哼!爸妈和老师不是都说你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要我向你看齐吗?那这些是怎么回事?这个我也该向你看齐吗?”他轻蔑地甩动手上的信件。
“那是别人自己写给我的,我早就拒绝过他们了!”
“哼!他们还会写,就表示你拒绝得不够彻底,由此可见,你根本不是真心拒绝他们。”说不出什么原因,但蒋子谦就是好生气,气得恨不得跑去痛揍这些写信的人,心里才会觉得痛快。
他愈想愈不高兴,在桑容还来不及阻止前,便涮地一声,将手上的情书撕毁。
“啊——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些情书是她要退回去的,要是被他撕坏了,她就不能退还了!“不要撕!拜托你,还给我——”
桑容焦急的模样,令他更加不悦。“你心疼、舍不得了对不对?你就和你妈妈一样,不知羞耻,整天只会装出无辜可怜的模样,招蜂引蝶!”
他难忍胸口的怒气,她愈是哀求,他撕得愈是痛快,没几分钟,一叠情书就成了一堆迎风飞扬的碎纸。
“你——你实在太过分了!”她捂着脸,伤心地掉头跑开。
他不但不尊重她,还骂她招蜂引蝶,向来容忍他的桑容,这次终于被气哭了。
蒋子谦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心里烦躁不堪,低头看见地上碍眼的纸屑,愤然举脚踢开。
“混帐!”他走到一旁,点起一根烟猛吸。
小伊望着他嫉妒、困扰的表情,蓦然明白了某些事。
原来子谦这小子,他对桑容……
???
那天晚上,蒋子谦照例在七点过后才回家。
走进家门,母亲施瑜笑着迎上前。“回来啦?还没吃饭吧?快过来吃饭。”
“唔。”他跟着母亲走进餐厅,桑容正在替大家添饭,蒋慕衡则在看报。
蒋子谦像没看见父亲似的,视若无睹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子谦——”施瑜拉住儿子,比了比丈夫,暗示要他喊人。
这几年来,他们父子的关系愈来愈糟,她真的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那么排斥他父亲,他们是至亲的父子呀!
母亲哀求的眼神令蒋子谦不忍,他扭了扭唇,不情愿的喊道:“爸!”
“嗯。又去社团打球了?”蒋慕衡收起报纸,淡淡地问道。
“去社团练球”一开始是桑容替他的迟归编织的藉口,没想到这个藉口用久了,竟也像免死金牌一样管用,有时连他都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是去社团练球了。
“唉!”
“打篮球我不反对,但你已经高三,明年就要参加联考了,一切还是应该以课业为重,篮球只能当做兴趣,不能沉溺,知道吗?”
“唔。”
“好了,吃饭吧!”
蒋子谦拉开椅子坐下,桑容将一碗满满的白饭递给他,他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眶里有红红的血丝,隐约看得出哭过的痕迹。
桑容感觉到他在看她,抬起头,他已飞快的别开头去,假装他根本不曾注意她,不过他的脖子却渐渐的涨红。
吃过饭,蒋子谦放下碗筷,准备回房去。
“子谦,等一等!”蒋慕衡喊住正欲离开的他。“每次都是容容洗碗,你偶尔也该帮忙收拾桌子,这样才公平。”
“收拾碗筷是女人的工作。”他不屑的撇嘴。
要他帮桑容那丫头收拾餐桌?门儿都没有!
“是谁灌输你这种错误的观念?现在社会女男平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已经不流行了,你从小看着你爸爸帮我做家事,怎么你一点都没学到这项美德?”施瑜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