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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敛起伤心泪,打起精神问:“告诉我,这两个月你都在干什么?”

  “工作、工作、工作。”答得精简明了。

  “你不吃饭、睡觉吗?”

  “也吃饭,也睡觉,有时甚至连三件事一起做,譬如现在。”



  “一个人吗?”她声音扬得高高的。

  “当然……”他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继而给她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

  “不。”

  她闻言半晌不语,五秒后会意过来,恍然地说:“喔,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不打扰你,”接着口气一顿,勉为其难地补上一句,“你赶快回去她身边吧!”

  他有点于心不忍,装傻地反问:“回去谁身边?”

  “你女朋友。”



  “我目前没有女朋友。”齐放,你该死,你为什么要给她希望!你一刀斩断牵连对双方都有益!但他办不到,每每抽刀要斩时,他就将指头一缩,什么原因他一时还搞不太清楚。“就算以前有,也只能说是女玩伴,谈不上交心。至于我提到跟我吃饭睡觉和工作一起来的,是我事业上的搭档。”

  “告诉我,截至目前为止,你生命中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不问这个行不行。”告诉她这种事,等于邀请她来帮他数鼻毛。

  “说嘛,就说几个人给你印象较深刻的吧。”

  “这是我跟别人之间的隐私,恕不奉告。”他从座椅上起身,走进自己的卧房,拿起那张被他放在床头柜的照片审视着,心里默念她的名字,那绫。原来那天她报的真是本名。

  “说得好听,是多得记不得了吧。”她语气听起来有些吃味。

  “你答对了。”若换作别的女人,他早就意兴阑珊地挂电话了,但他得承认,知道她吃味颇让他窝心,但老是处于挨打局面,让她主导话题也不是办法,想了一下,他突然问:“你现在身上穿什么衣服?”

  “白衬衫,牛仔裤。”

  “还有呢?”他逼问。

  “没有了啊!”那绫不解。

  “胸罩内裤不算吗?”

  “喔!有。”

  “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脱了它们。”

  “脱……为什么?”她终于明白他要她做什么了。电话性交!这个恶质男人!什么花招都要得出来,她显然被他的提议弄得乱了序。“不行,我人在电话亭里。”

  “也成,电话亭里够另类。”

  她在线的另一头尖叫,“你成我不成!后面有人排队等着用电话,我要收线,不跟你说了。”

  “这不公平吧!你打电话骚扰我,追问我的过去,我当然也可以骚扰你,有来有往,有进有出,关系才能持久,你说是不是?”口气十足地像猪哥亮。

  面对耍赖的男人、她显然连答都懒得答,喀啦一声就挂了电话,好啊!要比难缠、算她赢;若要论阴魂不散,还有得较劲哩。齐放捞起敬在床下的履历,像个顽皮的小木偶,晃着头,悠哉游哉地抖出填有那绫个人资料的那一张纸,再度研究。

  齐放第一次见其她,总觉得她是那种伶俐会耍心机的女孩,但交手几次过后,他倒不确定了。嗯,好一只狡兔,半推半就的,让猎人跟随不舍。齐放猛然发现,她也许不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只狡兔,却是最会让人放下戒心的一只。

  第五章

  那绫刚闭上大门,电话铃声马上响起。她顺手拿起话筒,就听到房东太太客气却又有压迫感的声音说:“那小姐,你房租晚缴了好几天呢!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拿?”

  “林太太,上个礼拜我有打过去解释,是林先生接的电话,他设跟你提起这次我会晚一个礼拜交房租吗?”因为现款都压在电话费上了。

  “我先生一接到漂亮小姐的电话郡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等到记得告诉我时,不知道会是多久以后。晚一个礼拜缴,也没有关系,只是不要太常发生就好。那么晚还打扰你,不好意思啊!再见。”

  “不会、不会。”收了线后,那绫将袋子往沙发上一搁,洗澡去了。

  十五分钟后,换了一套素棉的睡衣,两腿盘坐在沙发上缝袜子、围兜兜和衣服,准备送给于敏容的小娃娃当见面连,她手工巧,不到几分钟就绣出了一只小兔子,打算为兔子绣上红眼睛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我是那绫。请说话。”她将听筒夹在颈间。

  对方没报上大名,只懒懒地问一句。“你安全到家啦?”那种引诱人的语调让人觉得即便到家都不安全。

  那绫虽然认出他的声音,但完全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微微一楞,针往大拇指的指尖刺进去,等到了解自己犯了蠢事,再拔针时,伤处早渗出一小斑血渍,她忙把指头送进嘴里吮着伤口,顺手将缝到一半的小袜子搁在矮桌上,嘟哝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嘿嘿,我有办法就是了,至于怎么知道是最高机密,恕我保留。”

  那绫想了一下,猜测,“你两个月前趁我煮开水时,偷抄下来的,对不对?“

  “我不用偷抄,区区八个数字,记在脑子里不是一件难事。还有,小姐请你识实务点,戒心别这么重,我主动打给你,你比较省钱。”

  他的主动,那绫这一刻可不感激。“我不允许任何人在电话上这样骚扰我。”

  他揄揶地反问她一句,“这样,这样是怎样?”

  “你要我脱裤子,还在电话亭里!”那绫对着电话尖叫。“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廉价的阻街女郎!”

  “大小姐,你这话严重了吧,你有不服的自由啊!”

  “但是你……”那绫想插话进来。

  他不予理会,继续解释。“更何况我们隔了那么远,你有脱没脱我怎么知道。”

  那绫总算听出他的调侃,但还是气得指责他,“你不该拿这种事来消遣我。”

  “我只是让你体会什么叫‘电话性骚扰’?”

  那绫这时才面对自己这两个月来紧纠缠他,可能带给他不便的事实。“我懂你的用意了,抱歉。现在我是问真的,如果你不希望接到我的电话的话,我不再打了。”

  “你可以打,我若不在,请你不要不留话。”

  “不要不留话?意思就是你要我留话了。但你会回我电话吗?”

  他本打算说试了才知道,想想不妥,于是慎重地说:“会的。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挂掉,我再打给你。”对啊!这通电话不就是他主动打过来的吗?

  是他“打”过来的!那绫捺不住兴奋,人往沙发一仰,猛地朝半空中踢腿。“别挂,我信、我信。”

  “好,信就好,你这样制造噪音,很容易让人以为地又震了。说说你现在在做什么吧!”

  “我正坐在沙发椅上缝袜子。”

  “缝袜子?现在除了老一辈,或干服装的以外,会女红的女人可不多见。”

  “嘿,可别那么铁齿,你正在跟一个很会女红的女人讲电话。”

  “哪里学来的?跟你贤慧的娘吗?”

  “不是,是跟我外婆学的。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离开我了,我是我外公外婆带大的。”

  “你说离开,指的是‘上天堂’吗?”

  “喔,不。她人还健在,只是经年在国外工作,遇到假期时才能回来看我,我每隔一阵子会收到她从远方寄来的录音带。”

  “你怨她吗?”

  “喔,不,才不怨呢。我有一列爱我的长辈和成打的表兄弟姊妹,童年生活很快乐、充实。”那绫知道对方已往连续剧那方面想去了,遂解释。“我妈年轻时曾到法国攻儿童心理学和比较文学,放假时跟同学到西班牙的一个小岛上度假,那个岛被当地人称为罪恶岛,因为岛上当年都被只会说英文的新教徒观光客占领。不过岛上还是有一座半观光的哥德天主教堂,我妈玩兴正浓就进去用拉丁文做忏悔,谁知那个听她忏悔的神父是从葡萄牙南部的一个教区派出来实习的,本以为会碰到只会说英文的观光客,一听到我妈用拉丁文,紧张地说不出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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